這個想法壓迫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襄湖,再鬧下去我要生氣了。」
「我鬧?」
巖子君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已然有些動氣的他為自己倒了一杯水。「趕了一天的路已經夠疲憊,在這大半夜的你又莫名其妙的對我鬧,相信連聖人都會生氣。」
「我莫名其妙?!」
他舉杯呷了一口茶,「沒錯。」
「你自己還不是莫名其妙!」
「怎麼說?」巖子君舀了一匙紅豆湯入口……唔,好甜,不喝了。
「你有事瞞著我。」
巖子君頓了頓,敏銳的易襄湖將他的停頓看在眼裡,不可避免的感到一抹傷心。
「你想太多了,襄湖。」因為其中事關她冤情的問題,嚴子君直覺地想隱瞞,不希望說出來徒增她的擔心。
可她卻不這麼想!「不准對我說謊,我再問你一次,有沒有事情瞞著我?」
她的事由他來操心就好了。「沒有。」
該死的,他真的面不改色的對她說謊。
「你當著我的面對你的梁姑娘又是夾菜又是拍肩的熱絡,這我都無所謂。你愛怎麼疼愛她是你家的事,我管不著,我也不想管!可是你公然對我說謊,這我絕對不能原諒!」
「襄湖?」
「你防著我沒關係,擺明了有事卻不跟我說,把我當外人也不要緊,可是就是不准你對我說謊!」
握著小拳、顫抖著身軀,易襄湖吼完這番話轉身霍地衝出房外。
「襄湖!」
巖子君緊跟著站起身跨開腳步追了出去,卻在客棧門口被魏忠攔了下來。「巖大人,這深夜裡您要出去?」
「襄湖她——」
「襄湖?那是誰?您說的是易襄大俠吧?」
一臉急色的巖子君推開侍衛,跑到門口時哪來什麼人影?
「巖大人,請您早點回房間休息吧!您有什麼事儘管開口要屬下去辦就是了。」
魏忠說得誠懇,巖子君倒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強迫自己轉身回房間等待易襄湖歸來。
只是……她會回來嗎?
幾乎一夜的睜眼未眠,疲憊至極的巖子君站在窗邊望著窗外難掩心中焦慮不安。
易襄湖站在客棧的斜對角仰頭凝望著最角落的那一扇窗。
和那個臭傢伙吵架了,結果是她跑了出來。忍著大半夜的秋涼如水、夜寒沁骨,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晃來蕩去。
當時扭頭就走的自己說有多帥氣就有多帥氣,可現在氣慢慢消了,再回去會不會太糗?
易襄湖原本絞動的雙手倏地握起,才不要回去!丟臉死了,如果那痞蛋再開口嘲刮她幾句,自己豈不是糗到翻過去了嗎?
不要,不回去!
接著握緊的小拳緩緩一鬆。不回去,那她要去哪裡?繼續先前的日子過著到處流浪,有賊抓賊、隨處漂流的生活?
想到這兒易襄湖的小臉不自覺的陷入沉思,接著,她昂起下顎正起倨傲臉色,那、那也很好啊,自由自在、愜意逍遙。多棒!有些人想圖這種生活還圖不到呢!
好!說走就走,她易襄湖才不巴望跟在巖子君的屁股後頭跑呢!笑話,在那痞蛋出現前她也過得好好的,沒道理因為他的出現而改變她的生命。
瀟灑的步子才走沒幾步,纖細瘦弱的身子頓了頓,易襄湖咬著唇緩緩往回看。驕傲的下顎仰了仰望向那一扇緊閉的窗,嘴上說得輕鬆坦然,卻沒法兒掩飾她瞳眸中悄然流轉的情意。
就這樣反覆著矛盾的心緒,易襄湖在大街上站了一整夜,站到旭陽初升曙光乍現。
最後,她終究還是被眷戀的情緒給征服。拖著疲憊、沉重與惶惶不安的心情跨過那一條街,推開客棧大門步上階梯,遲緩地來到昨晚自己奪門而出的房間。
她的一隻小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敲門?未免太生疏了。
直接推門進去?這動作很簡單,卻好難!
這時,門板霍地被打開。
她怔了怔,愕然地看著房門內的巖子君。
房門口的巖子君明顯地垮下肩,雙眼泛著疲憊血絲,憔悴的他扯了扯嘴角,「我聽到你上樓的聲音。」
「嗯。」
易襄湖不是故意擺架子,表情冷漠實在是她不曉得該怎麼面對巖子君。
所以她只好冷漠著臉。
閃身跨進門,易襄湖沒理會巖子君逕自走到床榻邊,脫下外褂爬上床,背對著他。
她聽見身後{z幾聲聲響,緊接著感覺到巖子君也跟著躺進自己身旁的位置。
嗅聞到他的氣息、感覺到他炙熱的體溫,易襄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巖子君凝視著她僵直的背,歎口氣,伸手撫向易襄湖的肩。
她掙扎了下,他加重力道,她便不再抗拒。
巖子君接著乾脆一把將她瘦削的身子攬了過來擁進懷裡,將頭壓靠在她的側臉上。
「以後不管你多生氣,跨出門檻不要緊,可你絕對要再回到我身邊。」
一滴淚悄悄在她臉上滾了下來。「你管我!」
「相信我,不論你逃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
巖子君呵在她粉頰邊的氣息充滿奇異的催淚效果,惹得易襄湖淚漣漣。
「騙人!」
易襄湖哽咽的鼻音隱約明顯,深深勾動他的歉意。「是真的,我做得到,我也絕對會這麼做。」
巖子君溫柔中顯露霸氣的宣示悄悄折服她的心,可倔性子的她卻依舊不鬆口消氣。再開口,語氣中仍舊有著濃濃的賭氣和譴責意味,「你對別的女人好!」
來了。秋後算賬,巖子君心裡有數。「我是無心的。」
「無心的也不可以!」
「知道了,我會改。」他輕輕吻她的頰,悄然顯露溫柔愛意。
「若是再犯我絕對不原諒你!」
巖子君又吻了吻她的額,「好。」
「還有你有事瞞著我。」
「襄湖——」
「我知道你是大官,有些事情的確不方便說,我瞭解。」
他鬆了口氣,「就知道我的襄湖最明瞭事理——」
「可是!」
巖子君的一口氣又提了上來,「什麼?」
「我只要求一件事……不對,是兩件事!第一,梁辛蘿知道的事情我絕對要知道;第二,我知道的事情一定要比她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