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髮長了,變漂亮了,穿裙子很適合你。」
他看著她紅通通的鼻頭,和紼紅的臉頰,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被陽光曬紅的,施龍宇真的內疚了,她對他這麼好,自己卻對她很過分。
有真臉紅了,兩人並肩坐著,雖然沉默,可是氣氛漸漸回溫。
初戀的心很容易破碎,也很容易乎撫。
他把餅乾也塞進她嘴裡,看著她嗆到,他哈哈笑,有真笑打他,忘了剛才自己為誰而哭。
「謝謝你的餅乾,我回送一個東西給你。」他把鑰匙圈上的銀色十字架拆下來送她,笑著說:「這是我的護身符,送給我的小女朋友。」
有真小心翼翼地收在口袋裡,小女朋友這幾個宇讓她心花怒放,她不知道在施龍宇心裡,「小女朋友」這幾個字跟小朋友只多了一個女字,但其實意義差別下到哪兒去。他又低頭吻了她,她頓時忘了所有的下安。
迷戀也是一種戀,在還沒遇到真愛前,大部分的人都會誤以為那就是真的,更何況是感情開發得比任何人都慢的有真。
事後想起來,她當時並不知道自己像剛破殼的小鴨,看到任何生物都以為是媽媽,她看不見施龍宇的不定性,也沒有太多懷疑,就這樣一頭栽了下去,以為那就是人們歌頌的愛情。
於是回家的路上,她一路止不住地傻笑著。
愛情真是奇怪的東西,唯有那個人能讓你死也能讓你生,能讓你流淚也能讓你快樂。
手緊緊握著他送的十字架,有真十八歲了,她發誓要好好守護她的初戀,不論遇到任何風雨,她未來都將為了一個人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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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有真下了課,會到施龍宇住的地方,為他煮飯洗衣服整理房子,他給了她一把鑰匙方便她進出,施龍宇曾對她說,他很忙,常常沒空陪她,就讓這房間陪著她。
而她總是守著空屋等待著,有時等不到他,她會落寞的回家,回家的路上,又開始想著他。
有人說,愛情是一種甜蜜的折磨,用千百種的痛苦才換來一種快樂,可是,她卻願意只為一種快樂去承受千百種的痛苦。有真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愛了,可是如此朝思暮想著一個人,不是喜歡是什麼?為了成就自己的愛情,她偷偷摸摸,常常翹課找借口去見施龍宇。她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和他在一起,可是他總是常見下到人影,陪伴她的只有無人空屋和冰冷的眼淚。
這天有真晚上十點回家,一開門,爸媽坐在沙發上等她。
她看見了心愛的音樂盒放在客廳的大理石茶几上,所有的尷尬難堪再次湧上心頭,她想起她寫了一半的情書,也曾這樣大剌刺地躺在上面。
「有真,你過來。」童成歷跟她招手。
有真定了過去,看到了十字架鑰匙圈也跟著放在旁邊,像為她默哀一樣,她脹紅了臉,說不出半句話,怒火在胸腔中翻滾。
童成歷開始炮轟。「你那麼晚回來去哪了?不要跟我說你在做報告,我打電話問了你所有同學,沒人知道你到底去哪!」他把學生通訊錄砸在桌上,力道之大把林麗英嚇到幾乎跳起來。
有真直挺挺站著,她瞪著自己的父母,討厭自己的隱私被攤在日光燈下,她說什麼都是狡辯,她做什麼都不對。
討厭老是要這樣被當犯人審問,更討厭每次去找施龍宇他總是沒空,傷心之餘回來還要被炮轟,蠟燭這樣兩頭燒,她得到什麼?
偷偷摸摸,老是撒謊,也只是不想讓他們傷心,求的是希望事情單純一點,她又做錯了什麼?她一直乖乖地聽話,最後換來的是什麼?
「有真,你給我說話啊!」林麗英歇斯底里起來。「你知道老是這樣,讓我們有多擔心嗎?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過分嗎?我問你同學,還有人說看過一個小混混把你載走,是不是真的引」
有真眼神冰冷,胸口沸騰,情緒瀕臨爆發的邊緣,只要稍稍再加壓一下,繃緊的箭就會往前飛射。
她不曾叛逆,她一直很聽話,怕爸媽生氣,怕他們吵架,怕自己做不好乖孩子,他們就會離婚,她這樣替他們著想,他們有替她著想過嗎?
「童有真,你再給我當啞巴試看看!」童成歷氣翻了,大乎一揮,音樂盒和十字架全重摔到地上,砰的一聲,有真身體震了一下,心裡有一部分被硬生生扯開。
「我喜歡他!」有真被逼急了,她用盡力氣喊,像要把喉嚨喊破,像個瘋子一樣。「我就是喜歡他!」
童成歷衝過來摑她耳光,左右開弓,有真咬著牙沒閃沒躲,只是冷冷地看著父母。林麗英駭到,用身體護著女兒。
「你們只顧你們自己,根本沒想過我快不快樂,我討厭你們,我不想跟你們住在一起了……」有真自言自語,她眼眶紅了,但沒流淚,只是把音樂盒的殘骸撿起來,發現娃娃的頭摔斷了,她有說不出的心痛。
把音樂盒和十字架放進斜背包裡,她起身,拉開大門,立刻頭也不回地跑走,好像有誰在後面追趕一樣,沒命地一直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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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了計程車,有真要司機開快一點,又故意繞了路,她不時往後看,很怕家裡的車就追在後頭,一個鐘頭後,到了施龍宇住的小套房,她下車,用鑰匙開門,再飛快上鎖。
施龍宇還沒回家,她坐在小沙發裡,顫抖著不停流淚。
抓來電話,她打給關子穎,子穎的媽媽說她還沒回家,有真說了謝謝掛上電話。
她抱著身體,把頭埋進膝蓋,流下的淚把牛仔褲沾濕了一片,然後她想起了一組號碼,不假思索地拿起電話撥出去。
「喂。」響了一會兒接通了,是低沉的男聲。
有真就這樣貼著話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她擦掉眼淚,裝出開朗的聲音。「喂,我是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