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機好重,你的話不能相信的……」江淘兒的心神全都沉浸在複雜且矛盾的情緒裡,將憤懣一股腦兒地說出,壓根兒沒注意到他正在替她輕解衣衫。
「邊講邊淨身,浸熱水祛寒意,否則你真會著涼。」殷願由著她斥責,輕手輕腳地將她扶進浴桶裡。
「好。」她閉上眼。身子難受得緊,一沾熱水,熱呼呼的水洗滌過疲憊的身子,是舒服了點。
「是誰帶你走出『殷家莊』的?」殷願一邊掬水潑在她白皙肩膀上,一邊問道。
江淘兒頓了下,呆呆地看著淺淺水波,細聲回道:「我自己飛出去的。」
「你飛出去?」
「是。」她點頭,卻不敢抬眼。「我在後院撿到一隻好大好大的紙鳶,以前我聽說書人提過,大紙鳶能載人飛上天去,於是我就去找繩索把自己綁在紙鳶上,想試試是否如說書所言,能被紙鳶載上天。結果真的起大風,紙鳶就飛起來,我就飛過屋頂,飛離『殷家莊』了。」
「扯這種三歲小孩都不信的謊言,你以為騙得過我?」雖然不信她天馬行空的說辭,但她還是順利逃出去,殷家苦心訓練的護衛沒能擋住她,而且還讓她藏身在窗台下,把他跟部屬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導致她的出走。這件事顯示他的輕率,過於自負,也幸好風雲密探及時回報她出現在東城邊的消息,讓他得以順利救下她,才不至於讓她淹死。
「總而言之,我就是順利離開了『殷家莊』,你又何必追究這麼多。」她嬌軀蜷縮在浴桶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出賣東方及的。
「我並不會追究你。」殷願掬起水,輕輕地灑在她藕臂上。
她卻警戒地回望他。「言下之意是你要追究幫助我的俠士嗎?糟了,那我一定要提醒他,讓他離你遠一些——哈啾!」
他又替她加進熱水。「別說了,快淨身,不准你病著。」
「喔。」江淘兒應了聲,然後頓了下,一個意念慢慢地鑽進她腦子裡。那是她褪掉衣物泡在熱水桶中的畫面,接著,一道熱氣直衝她臉頰,輕淺的呼吸聲也倏變濃重。
「啊,你看到我身子了!你看光光了,你把我看光光了,啊——」江淘兒終於意識到殷願正陪她沐浴,放聲尖叫。
他揚眉,對她的大驚小怪頗感有趣。「看光又如何,我遲早會看光你的身子。」
「什麼話?什麼遲早看光我的身子,哪有這種事?怎麼可以看到我的身子?」
「我現在不就瞧見你的凝脂玉膚了?」
「哇!」她朝他潑水。「去去去,你出去,你也快去淨身,到別的地方淨身去,不准你再看著我!你快出去,不然你也會受寒的。」趕他的同時還提醒他要換洗,同樣地,她也不想他受涼啊,她就是忍不住地擔心起他來。
「好,別潑水了,我出去,你安心淨身吧。」他笑一笑,轉身,踏出門去。
「哇。」她又哀號。「好丟臉、好丟臉……太丟臉了……我怎麼能讓他看見我的身子呢……怎麼可以……」窘熱讓她全身泛紅,又把臉蛋埋在水中,驀地發現殷願竟能壓抑她對水的恐懼,他的魔力又一次展現。「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啦?人家不依,我好愚蠢呀,我的清白盡毀了……」
第十章
自從把江淘兒從「單家堡」擄進「殷家莊」後,殷願再無寧日,只是這段曲曲折折的日子,卻帶給他無比的愉悅與甜蜜。
至此,殷願徹底領悟了,他對她沒轍,江淘兒這位姑娘是專生來克他的。
「外界傳聞會不會不堪入耳呀?」翌日,江淘兒跟隨殷願從二樓走下,一顆心懸吊在半空中。她昨日被殷願「抱」進「元奎酒樓」之事一定廣為人知,而這種違反禮教的舉動一定引人非議,清白毀於他手上還能忍受,怕的是她又會遭到不公平的傷害。「上回與你同床共枕,結果我成了淫婦,這回被你抱進酒樓裡,且與你同房共浴,我會不會被眾人唾棄,被世人認定我這丫鬟在勾引你,又要被浸豬籠了……」她愈說愈害怕,臉蛋開始發白。
「浸什麼豬籠,你是我的妻,夫妻共浴理所當然,誰敢說你小話。」殷願回道。
她頓步,驚駭莫名地看著他。「妻?你的妻?」他他他……他也太獨斷獨行了。
殷願故意摟住她纖腰,展現丈夫身份,道:「雖然尚未娶你過門,但你已是殷家媳婦,殷願的妻。」
江淘兒閉了閉眼,壓抑劇烈起伏的情緒。別太歡喜了,他或許只是口頭說說而已,別當真了,這樣的景況又不是第一回了。
「我們回家。」他擁著她下樓,擺明不讓她有逃離的機會。
她默然,安靜地隨著他移動,就算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元奎酒樓」裡頭空蕩蕩的,在沒取得殷願少爺的命令前,跑堂們也掌櫃都閃身在一旁角落靜待召喚,現在見他倆要離開,趕緊送客。
「恭送殷少爺。」掌櫃一邊送客,一邊偷看滿臉酡紅的小姑娘。這兩人……在一塊了?!
門一開,嘩!「元奎酒樓」外竟然熱鬧極了,廣場前聚集許多擺明了看熱鬧且指指點點的百姓。
「哇,出來了,他們出來了!」殷願擁著江淘兒出現,驚呼聲四起。
「哎喲喂啊,真的是卿卿我我的一對……璧人。」一位打扮嬌嬈的女子又妒又忌地叫嚷。殷願少爺心有所屬的消息讓她痛恨極了,原本是來痛罵狐狸精的,但一看殷願竟是如此護衛她,連忙改口,不敢得罪「殷家莊」。
殷願擁著江淘兒走向預備好的華麗大轎。
「喂,很多人都瞧見他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殷少爺真要娶她?」
「這名女子是誰?我怎麼沒見過她?」
「咦,我好像有印象,我似乎見過她,她好像是哪一家的丫鬟。只是是哪一家的呢?」抓頭搔耳的。「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