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今天幫人收桶?」
「是。」
「三柳回府了,要不要去看看?」
「我還有活要干。」她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他不記得那晚的事了,隨之掠過心頭的,卻是淡淡的失落。
他抓住她的胳膊,笑道:「本王又不是洪水猛獸,不需要避我如蛇蠍吧。」
「不敢。」
「怕什麼,三柳在宮裡住了這段時間,已經不認生了,不會纏住你不放的。」
「我要送飯桶回後廚。」
卓飛揚忽地湊到她耳畔,輕語道:「本王不會在青天白日下吃了你,月黑風高才適合趁夜採花,不是嗎?」
她的手一顫,板車頓時一傾,原本放好的桶頓時滾落一地。
放肆的笑聲逸出他的唇,他愉悅的看著她手忙腳亂的將桶重新放上板車。
見她重新推起板車打算離去,卓飛揚心情很好的說:「下午尚大人會過府與我商談尚小姐的親事,不知你有沒有興趣旁聽?」
柳絲雨抬頭看他,「這是王爺的事,我沒興趣。」
好冷的眼神,好冷的音質,可是卓飛揚臉上的笑意卻愈來愈深,「即使尚小姐成了瑞王妃也無妨?」
「是。」那只代表她的大限已經不遠,尚家不會放過她的,她一直都知道。
「那就提前恭喜本王吧。」
「恭喜王爺。」她聽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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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柳絲雨冷然的望著王府的車伕拋下她離去的身影。
近日來,瑞王府與尚府的聯姻讓整個王府都忙翻了天,她今天跟著車伕出來採辦東西,結果卻被拉到這荒郊野地,而等在這裡的,是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人——尚仕遠。
「你以為躲在九王爺手下,就平安無事了嗎?只不過區區一百銀子就抓到你了。」尚仕遠得意地笑著。
她只是望著遠方,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今天出了王府,她在街上聽到一個傳聞,原來文生已經被人殺死了,就在王府後不遠的地方,那個惡魔般的男人一直都在欺騙玩弄她。
「現在九王爺馬上要迎娶我妹子進門了,肯定無暇注意你這個走失的粗使丫頭。」
那又如何?她原本就命如蒲柳,隨時都會隨風而逝。
「雖然你這個丫頭貌不驚人,不過能讓九王爺看上的女人多半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本公子就當做善事,讓你臨死之前體驗一下男歡女愛的樂趣好了。」
這種人渣為什麼偏偏是當今右丞相的公子?
他往前走,她向後退,身後是萬丈深淵,
「你真的不怕死?」
她冷眼看著他,一群尚府的家奴排成半圓形,留下的缺口卻只有她身後的這一處斷崖,他是料定了她無處可逃,料定了她會貪生怕死嗎?
「你明明不是啞巴,怎麼偏偏不肯對我說一句話?」
你不配。她的目光透露出這樣的信息,而這讓尚仕遠勃然大怒。
「該死的賤人,本公子原本打算自己享用你,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們都可以用她。」他退後兩步,對在場的所有家奴說。
那群男人頓時全部露出垂涎的神色,不管眼前的女人如何貌不驚人,只要想到她曾是千金小姐,就讓人無比的興奮。
柳絲雨鄙夷的看了尚仕遠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跳下了斷崖。
他衝到崖邊,望著深不見底的崖下,「柳家的女人都這般烈性啊。」父親得不到柳二夫人的青睞,便毀了她和她的幸福,而他得不到柳大小姐的愛,也寧可毀了她。
他望向遠方的眸中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思念,依稀彷彿可見那一叢牡丹旁的粉衣少女微笑凝望的身影。
「柳家完了,如果你泉下有知,可會後悔當日拒絕我?」他喃喃自語著,可惜再也無人可以回答他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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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很冷清,不像有人的樣子。
摸摸床褥,證明她確實沒有回來過,這讓卓飛揚的眼眸霎時劃過一抹狠戾,爾後轉身出了小屋。
「來人。」隱含著暴怒的聲音朝暗處吩咐。
「爺。」
「去查,看最後跟她在一起的是誰。」
半盞茶後,在九王爺亮如白晝的寢室內,被人夜半從被窩中揪出來的車伕簌簌發抖地趴跪在地上。
「她是跟你一起出去採辦貨物的?」
「是。」他的頭垂得更低。
「人呢?」
「我們約好在東市會合,可是她沒來,小的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卓飛揚瞇了一下眼,不動聲色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口氣淡淡的說:「這麼說是她自己走失了?」
「是。」
看著他顫抖的身軀,卓飛揚的唇邊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很好,我真希望等會兒你的答案也是這樣。」
兩錠元寶被扔到了他的面前,車伕的臉馬上一片慘綠。
「王爺饒命。」
「聽說你有個女兒才十一,這個年紀是許多喜歡幼齒的嫖客最喜愛的。」他笑得很淺。
「求王爺饒了她吧。」
「三丫頭人呢?」
「我帶她到郊外,把她交給尚公子就回來了。」
「也就是說,她落到了尚仕遠的手上?」他的臉陰寒一片,在燭光的映襯下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的鬼魅一般。
車伕發著抖,不敢應聲。
「來人,把這混帳給我拉下去,好好伺候他,讓其他人知道,背叛本王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王爺饒命啊……」
車伕淒厲的叫聲逐漸遠去,而卓飛揚眸底的烈焰卻正熊熊燃燒著。
他的手抓在桌邊,微一用力,竟硬生生的抓下一塊來,然後在指尖化作木屑墜地。他冷聲道:「派人去找,不要驚動任何人。」
「是。」
背對房門,看著面前的一方潔白牆壁,卓飛揚很久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我說過,背叛我是不會得到原諒的,即使你死了也得不到。」低低的輕喃在空曠的寢室內響起,卻無人能聽清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