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姐是個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的姑娘,總說她的夫婿她要自己選擇,所以才會鬧出和慕二少那段的糾葛。
是天不從人願吧!
所以才會以分離做為結束,不過,就算傷了心,也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嫁給一個陌生的「老爺」吧?
「別再提以前了。」淡淡的語氣之中有著淺淺的輕斥,對古月奴來說,「以前」是個她不願再想起的禁忌。
離開慕府之後,身無分文的她即使窮困潦倒、百病纏身,依然不願回去慕府搖尾乞憐。
她有自己的驕傲。
所嫁非人那又如何?
至少她未來的夫婿願意替她償還欠慕家的五百萬兩,也答應替她振興家業,這樣就夠了。
她還能要求什麼呢?
「可是……」紅唇委屈的嘟起來,月牙兒就是不想看到主子因為錢而斷送自己的幸福。
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麼當初還不如就留在慕府,至少慕二少對小姐有感情,而且年輕力壯。
「可是小姐喜歡的明明就不是那種垂垂老矣的男人嘛,早知如此,奴婢當初就不應該告訴妳真相,這樣子妳和慕二少……」
雖然明知道自己所說的話絕對會引起主子的不悅,月牙兒還是忍不住的咕噥著。因為……她真的捨不得嘛!
「住嘴!」
臉色愀然大變。
原本的慵懶在轉瞬間被一股緊繃所取代,古月奴橫瞪了月牙兒一眼,責怪之意溢於言表。
「老爺對咱們很好,不但供我們錦衣玉食的生活,還願意替我償債,我不許妳在他背後說他的不是。」
冷眉一揚,古月奴很自然地替即將成為她夫婿的人說話。
她用這樣的方式說服著月牙兒,也說服著自己。
未來的夫婿很好,雖然少了情愛的糾葛,但至少她可以活得舒心,也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該還的償了,該怨的也放下了,這樣很好……
冷不防的,在她忙著說服自己的同時,一張俊逸的臉龐跳入她的思緒之中。
閉眸,從她緊握的雙拳可以看出她正極力地克制,讓自己不去思念。
「小姐……」厚,她當然知道主子有多固執,可是……她依然忍不住地要說呵!
「別再說了!」古月奴揚聲冷斥。
過往的一切,她早已決定遺忘。
從她允諾要嫁給舒家老爺做填房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將自己的心抽離,過往的愛恨情仇都已不再屬於她。
明兒個,她會披上鳳冠霞帔,成為人妻,即使夫婿垂垂老矣,那又如何呢?
這世上有多少人不也是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成了親,愛又算得上什麼呢?
呵呵!
臉上驀地浮現一抹笑,只是笑裡也多少隱藏著她內心那不為人知的惶惑……
*** *** ***
這樣好嗎?
望著銅鏡中那一抹身穿著大紅蟒袍的俊挺身影,黎謹言的眉宇之間凝聚化不去的憂心。
即使再愛人家,但這樣使詐,不好吧!
雖然她也樂見小叔能夠迎娶到心愛的姑娘,可是只要想起以古月奴那倔強的性子,要是知道真相,怕不鬧得雞飛狗跳。
終究忍不住的,她上前,替小叔打理著那微皺的蟒袍,輕聲勸說:「這樣不好吧?」
即使已經箭在弦上,她還是寧願小叔是大大方方地出現在古月奴面前,就算用綁的,也好過這樣耍詐用騙的。
「嫂子別擔心。」怎會瞧不出黎謹一言那清麗臉上的憂心,慕撼城揚起自信的一笑。
剔去那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大鬍子,他給人的感覺從原本的粗獷一改如今的斯文俊秀。
不過此刻他的臉上卻增添了幾分堅決神情。
「可這樣真的不好。」望著他,她喃喃地說。
別說是那個倔氣的古家姑娘,就連她也不喜歡這種遭人耍弄的感覺,她忍不住地憂心呵!
一旦真相披露會掀起怎樣的驚濤巨浪?
耳邊驀地響起熱鬧的鼓樂吹奏聲,那歡天喜地的氣氛很明顯並沒有感染到黎謹言身上,但是慕撼城卻是一臉的喜氣洋洋。
「沒有什麼好不好的,反正這丫頭除了我身邊,哪兒也不能待。」
就算要使些小手段才能讓她乖乖待在他身邊,他也不在乎。
這是當她勾引起他的目光時就該有的覺悟。
伸手,拿起一張幾可亂真的人皮,這自是出自幾千變之手。
即使這張人皮害他被敲了萬兩竹槓,也讓他成為眾人訕笑的對象,他卻依然滿意得緊。
這可是他「騙婚」的重要工具呢!
俐落的讓那張人皮和自己的臉合而為一,再腰一彎,轉眼間,原本俊逸的他就成了個垂垂老矣之人。
「嫂子,妳說像不像?」他語氣沉沉地朝著黎謹言問道。
要不是心底蘊藏著層層憂心,小叔那一身大紅蟒袍和那垂垂老矣模樣的組合,還真是會逗得人忍不住的發噱。
沒好氣地橫瞪了他一眼,對於他那難得的孩子氣,她終究只能搖頭以對。
雖然不太贊同,但她卻是打心底佩服著他的「勇敢」,畢竟這世間沒有多少人會願意為了個姑娘這般大費周章。
即使扮老扮丑,也要請君入甕。
是愛吧!
縱然以前口口聲聲嚷著不要,甚至不惜與他大哥頂撞,可是一旦下定決心,卻是這般的義無反顧呵!
「像是像,只不過到了洞房花燭時,不就全露餡了嗎?」
如果真能讓生米煮成熟飯那倒還好,就怕飯還沒熟就出亂子,那可會淪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啊。
但見她的好心提醒卻換來慕撼城自信滿滿的笑容。
「我不會讓自己露餡的。」就算要露餡,也得等生米煮成熟飯。
卑鄙嗎?
但面對那種頑固過了頭的女人,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至於當她知道真相後會掀起怎樣的波浪,那已不是他所能考慮的了。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不想再放任她在外頭流浪了。
「你……」算了。
原本要說的話又盡數吞了回去,成為慕家人這麼久了,黎謹言怎麼會不知道慕家人有多麼的死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