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那叫相思病。」她長長吟了聲,笑望著他,「好心痛是不是?」
「相思病?」
「對,想你呀!哎呀!她愈難受我就愈開心,表示你做得夠絕,這樣不是很好嗎?」月姑直欣賞著自己的指甲,完全無視於他鐵青的臉色。
「好,如果不是你動的手腳,那告訴我要用什麼樣的咒語救她。」月姑的母親月婆可是契丹族最有名的女巫,當初他就是為了救婉兒一命,才會跟她們母女打交道。
「這種事得問我娘,我可不會。」她笑笑說:「說穿了我只會害人不會救人。」
「可惡。」他猛一甩袖就要出去。
「你去哪兒?」她驚喊住他。
「去看婉兒。」
「你怎麼可以對她這麼好?難道不怕我告訴我娘?」月姑憤懣地握緊拳,沒想到就要達到目的了,事情又出了變化!
「反正她都已經變成那副樣子了,隨便你。」丟下這話,他立即走出月姑的視線。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已是一片混亂,完全厘不清思緒了。
***
耶律克來到婉兒房間時,大夫和費凱太已離開,只剩下香兒照顧著她。
「大夫剛剛怎麼說?」他問著香兒。
「大夫說什麼……積鬱成疾,我也聽不懂,少爺已經派人隨他去抓藥了。」香兒恭謹地回答。
她直在一旁偷偷望著耶律克,發現他真的好威猛、好英挺,唉……還真是他們每個契丹姑娘心目中的最愛呀!只可惜他已名單有主,否則和婉兒姑娘真是絕配呀!
「你先退下吧!」耶律克擰眉望著婉兒。
「是的。」香兒退出房間。
耶律克坐在婉兒身側,輕撫她的發,忍不住紅了眼眶,「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那個活潑可愛的蕭婉兒呢?」
而她只是動動睫,卻連張開眼看他的力氣都沒有。
「不要再這樣下去了……」他緊握住她的柔荑,多想將她護在懷裡呀!如果她願意聽他說話,他也願意告訴她他的苦衷。
昏睡中的婉兒像是聽見他的喊聲,眉頭輕輕皺攏了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張開眼,「你……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看你。」
「你走。」她用力抽回手,「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走,我會病得更重。」
她的確是因為想他而生了病,唯有離開他、遠離他,她才會好轉吧?!
「為什麼?」他瞪大眼問。
她逸出一絲苦笑,「帶著月姑離開吧!你不是急著回西京?我祝你們幸福。」
婉兒空虛一笑,將內心的不安與空洞藏在內心最深的角落,她要在他面前表現得勇敢,才不至於讓他牽腸掛肚。
不管怎麼說,即便他不愛她,但還真是個好大哥,他會為她擔心、為她忙,她的要求只要不涉及男女私情,他大多會答應,而今天她變成這樣,她可以想像他心底的急切。
「我不要你的祝福。」這丫頭在說什麼。
「不要因為我病了,就放不下我,我會好的,回到中京我保證又是生龍活虎了。」她微微一笑,但是那笑容好飄渺。
「別想太多,先把病養好才重要。你要乖一點,藥湯再苦也得喝下。」他永遠都記得六年前她那畏懼吃藥的驚慌神情。
「我不喜歡藥味。」她皺皺鼻於。
「不喜歡也得喝。」他幾乎是用強迫的口氣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為你著迷,以為……以為你也喜歡我。」她的眼皮好重,可是還有好多話想對他說。
「我……我是喜歡你。」他豁出去了。
「當小妹那樣喜歡嗎?別再說了,說真的,我都快背熟了。」她閉上眼,「我好累,想睡了。」
「要不要吃點東西?」他看桌上的粥連動都沒動。
她搖搖頭,轉首面對牆面,「你快走吧!」
接著,耶律克再也聽不見她說話,心想不是她真睡了,就是不想聽他說話。也對,這些日子他的冷淡已經傷透了她的心,原以為她會看開、會死心,沒想到卻讓她萎靡至此。
歎口氣,他來到門外,正好看見香兒端來藥湯。他接過手,「讓我來。」
步回房裡,耶律克輕輕喚著她,「婉兒、婉兒,起來將湯藥喝了。」
婉兒搖搖頭,「我要讓香兒伺候我。」
「我來也一樣。」耶律克柔緩的壓低聲音。
「不要,如果不讓香兒來,我就不喝。」她仍堅持著。
耶律克只得無奈地將藥碗交給香兒,「你來吧!一定要讓她把藥全部喝下。」
「是。」香兒屈膝道:「統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伺候婉兒姑娘。」
「好,那趕緊趁熱餵她。」他站在一旁等著。
「耶律克,你出去我才喝。」婉兒沒想到他還待在這裡。
「好吧!我出去就是。」雖然不放心,但耶律克為了讓她及早將藥湯喝下,只好妥協了。
走到屋外,正好看見月姑朝這裡走來。她笑看著他,「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我還以為你們正在屋裡卿卿我我呢!」
耶律克狠狠皺起眉,「你該不會是想來再加一筆?」
瞧他一臉憂慮,她不禁笑開嘴,「怎麼了?該不會是她真的病得不輕?」
「月姑,只要你安分點,我會很感激你,不要再火上加油了。」說著,他便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看來今晚是個漫長的夜,婉兒,你一定要好好養病呀!
***
夜深了,黑幕緩緩降臨。
婉兒張開眸,看著這樣的夜,心底突然好想家。
「爹、娘……婉兒好想你們。」她緩緩坐起,「婉兒現在心好痛、真的好痛,耶律哥哥有未婚妻了,我卻不知道……」
披上一件斗蓬,她徐徐下床,伸手往床頭抓來包袱,離開房間、離開這座府邸。
她撫著胸,從不曾覺得自己這麼孤單過。
記得前陣子她去北方找耶律克,當時也是一個人,但她心底卻是充滿希望,告訴自己有個人需要她去救他。
但現在,那個男人不再需要她,他身旁有個更能輔助他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