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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時任她胡鬧也就罷了,居然連人命也敢拿來玩,仗著會兩下莊稼把戲就任意傷人,下分青紅皂白地舉劍相向,她的行為舉止已超過他所能容忍的程度。

  「她很有趣。」性子直了些,卻不失純真。

  「看不出來。」風寄傲將她拉到懷中,托起白嫩柔荑細細撫搓。

  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心湖微漾的青蓮反握住他粗厚的大手。「你相信她所見的一切嗎?」

  她想給他暗示,希望他不要太沉溺在這段情愛中,她能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不信。」他根本是嗤之以鼻,鬼神之說向來荒謬,他敬天敬地敬父母,但不敬魍魎。

  對風寄傲來說,瞿玉蒲的說詞全是推托罪行的借口,不足以採信,福德正神既是百姓信奉的神祇,又豈會在尋常人面前現身。

  「你應該信她的,有土地的地方就有土地爺爺,他是土地的守護神,庇佑蒼生,而我……」便是蓮台小仙,侍奉菩薩左右。

  「啊——她怎麼可以當我嫂子,那等著當新娘子的娉婷姐姐不就成了棄婦?」

  回過神的瞿玉蒲氣憤地大叫,打斷了青蓮的未竟之詞。

  第六章

  萬娉婷,年十九,精通琴、棋、書、畫,善女紅,繡鳥能飛、繡魚能游,栩栩如生的繡工堪稱一絕,是曲阜一帶知名的才女。

  她是醫聖萬棄和毒娘子辛飛娘的掌上明珠,也是他們的獨生女,雖受嬌寵卻不驕矜,文筆流暢能寫一手好文章,秀外慧中、溫柔婉約,堪為婦女典範,是少數才貌雙全的纖纖佳人。

  而毒娘子辛飛娘正是風寄傲的師父,當年她和丈夫因口角勃溪而離家出走,正好遇上風家遭屠殺的慘事,她在屋瓦上伏身觀看了許久,才決定縱身一救。

  其實她原先的用意是想找個打雜的分擔家務,十六歲的風寄傲個子高又長得壯,做粗活絕難不倒他,肯定是很好的幫手。

  可是他傷勢太重,有一度差點嚥下最後一口氣,在丈夫的妙手搶救下才救回一條命,她認為他筋骨佳,只做雜工划不來,乾脆收其為徒傳授一身絕學,日後便可照料她體弱的女兒。

  辛飛娘的武功路數十分陰狠歹毒,但只要肯下苦功就一定學得精,她師承西域邪教,因此人邪,所傳授的功夫也邪門得很,一出招不傷人便傷己,在現今的武林之中,竟無人敢與她對戰。

  「娉婷姐姐、娉婷姐姐,不好了,要發生大事了,你快點出來呀!別老是窩在房裡縫衣繡花,你就要被拋棄了……」

  哎呀!人呢?怎麼不見了?該不會是先一步聽到消息,想不開就……

  呸、呸、呸!瞧她的芝麻糊腦袋,盡往壞處想,人都還沒見著就自亂陣腳,難怪大夥兒會笑她沒定性,毛毛躁躁地像個長不大的小娃兒。

  一頭急躁的牛……不,是小鳥兒般輕盈的身影飛進喚秋閣,廊前迎風草急促地搖了幾下。

  「慢點、慢點,別急著開口,喝口溫茶潤潤喉,別傷了嗓子。」老是莽莽撞撞,遲早傷了自己。

  盈滿澄黃茶水的白玉瓷杯遞向前,纖細十指握捧著杯沿,藕白的雪腕掛著叮叮噹噹的銀鐲玉圭,煞是美麗。

  「不能慢,再慢就來不及了……」管他傷不傷喉,拿起茶杯就口的瞿玉蒲一陣牛飲。

  「瞧你慌的,天垮下來也輪不到你操心,怎麼累出一身汗?」一方絲帕輕拭沁額薄汗,姿態綽約。

  「娉婷姐姐你不要再漫不經心的守著閨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當個大家閨秀,現下有外敵來襲了。」她要不及早做準備,肯定會潰不成軍。

  「外敵?」萬娉婷拿著繡花針的素手忽地一頓,因她緊張的神色而略顰起眉。

  孩子氣重的玉蒲向來愛大驚小怪、誇大其詞,一件大鵝落毛的小事到了她口中,就成了人心惶惶的瘟疫,一夜之間死了一村子鵝。

  外面的世道她並非不清楚,雖然亂了些,還不至於起暴動,以寄傲山莊立足江湖的威名,想來找麻煩的人得考慮再三,枉送一條性命值不值得。

  「玉蒲,你這張討喜的小臉都擠成肉包子了,要不要坐下來好好說,天大的事兒也用不著你操心。」家裡的男人會一肩扛下,不需婦道人家擔這份心。

  一想起擱在心頭的那個人,粉腮微酡的萬娉婷略帶羞意,她一如待嫁女兒地縫著百子圖、戲水鴛鴦,一針一線繡出羞於言語的情意。

  她的爹親多年前為了採集山壁間的草藥落谷而亡,平時和爹多有爭吵的娘親竟因無法接受這噩耗,以托孤的方式將她丟給唯一的徒弟風寄傲,帶著爹的屍身離去,從此浪跡天涯,不知去向。

  以前以為他們夫妻相處不睦才會吵鬧不休,後來見娘傷心欲絕,幾欲斷腸,她才驟然明白,那是他們打情罵俏的情趣,實則相愛逾恆。

  雖然說她並不渴望那樣的婚姻生活,卻又不得不羨慕有個人深愛著自己,相扶相持的由黑髮走到白頭,不離不棄、長相左右。

  戀著一個人的心情是沾著蜜,心口暖暖的,只要想到他就會忍不住想笑,發呆、犯傻全為了牽腸掛肚的那個人。

  「誰說不用我操心,都快發生出人命的大事了,你還像沒事人悠哉地繡著嫁裳,我呀!都為你不值。」瞿玉蒲說了老半天也沒說上一句重點,只顧著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

  「什麼嫁裳?儘是胡說。」萬娉婷羞紅了臉一低首,我見猶憐地繡著花色。

  「哪有胡說,辛大娘明明把你指給風大哥,要他照料你一生一世,不得有一絲疏失,照說你們早些年就該成親了。」

  瞿玉蒲的心當然是偏向她多一些,畢竟她們打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有些女孩家的私事也只能說給彼此聽,情感自然親近。

  一提及婚事,秋水翦翦的眸子為之黯淡,「風大哥大仇未報,他一心在尋找仇家,此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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