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蘇君樵睜大眼,驚詫地瞪著她手中的木篋子。
妙首光光朝他揚揚下顎,晃了晃手中的木篋子,神色得意。「七巧鎖,說穿了不過是七字口訣——扭拉推拐挑按拔,何難之有?」
「你怎麼會知道鑰匙藏在那兒?」好不容易回過神來,蘇君樵迫不及待地問:「這桌子跟了錢克己十年,他都沒發現這秘密,怎麼你才一會兒工夫就看出來了?」
「還不簡單,看就知道了。」她將手中的木篋子打開,從裡頭取出了把約五寸長短的黑鐵鑰匙,「喏,你的鑰匙。」
「看就知道?」蘇君樵詫異得直搖頭,「你的眼睛異於常人還是怎麼著?光用看的,你都看得出來鑰匙藏在哪兒?」
「你的眼睛才異於常人哩!」她大發嬌嗔,悻悻然地將木篋子塞回它先前所在的位置。「有點腦袋的人都可從這桌子的外表瞧出一二。」
「是嗎?」他收起鑰匙,不甚確定地問。至少他就看不出來,不過,他可不承認是因為自己的腦袋瓜子不行。
「當然。這張桌子是由上好的紅檜木做成,四個桌腳和桌面找不著任何接縫處,換句話說,這張桌子是由整個巨大樹幹雕刻而成,這也是為何錢克己這麼寶貝它,連本書都捨不得擱在上頭的原因。」
蘇君樵一臉不解的看著她,他當然知道這張桌子是什麼做成的,畢竟這張桌子在他家傳了好幾代。「這跟他捨不捨得放書有何關係?」
妙首光光撇撇嘴,對他的問題鄙視極了,「這桌子到底是不是你家的?」「是啊。」他點頭,不知道她為何突來此問。
「那你還問?」她沒好氣地又問。
「我……」蘇君樵一臉無辜,他就是不懂才要問。
妙首光光見他一頭霧水,不由得直歎氣。「他不在桌上放東西當然是因為寶貝這張桌子,捨不得用它。天底下能找出像這種由整棵樹木雕刻而成的書桌大概不出三張,除了質材難尋外,木匠師傅的功夫也是很重要的,畢竟要將一棵大樹刻成四尺見方的書桌不是易事。」
蘇君樵點點頭,是他被關在地牢太久才孤陋寡聞,還是她真的懂太多了?怎麼好像他有問,她必答,沒事難得倒她。
「若你仔細地往這書桌看。」她拉著他走到書桌前,示意他跟著她一塊蹲低身子。
「你瞧,桌子的右上角和左下角平均寬厚,可是再仔細比較後,你會發現左上方明顯的比右下方厚上寸許。一等的工匠連毫釐都會計較半天,怎麼可能讓兩邊桌角足足差了寸許,當然,除非他是故意,那又另當別論。」
「才差這麼一點你都看得出來?」蘇君樵忍不住嘖嘖稱奇,老實說他蹲在這兒半天,仍瞧不出這桌子有何不對勁之處。
「那當然,你當我神偷的稱號是騙來的啊!」妙首光光不滿地咕噥道。
蘇君樵怕她又把話題扯回西門世家,一扯下去又沒完沒了,是以急忙帶開話,「你剛才說到一半,這桌角差了寸餘又如何?」
「我想那工匠之所以讓兩邊桌角有差異,無非是要使四角平均,桌子不至於搖晃不平,唯一合理的解釋只有可能是右下方桌角里頭藏了機關,右方桌面比左方沉了些,工匠才將左下方制得厚實些。」
蘇君樵吁了口氣,對她的見解讚佩不已,難怪她偷遍大江南北,還沒哪個機關陷阱難得了她。
「你再看看這桌沿的龍形圓環。」她拉著他繞著桌子走了一圈後,停在最先拉出篋子的地方。「除了這七巧鎖的龍環位置,其它十一個龍環全都平均分佈在桌沿,而工匠的手藝巧奪天工,也讓匣子和桌沿看不出接縫。可是,你若再瞧仔細些,你會發現這七巧鎖的龍環和兩旁的圓環距離不相等,似乎比其它的相距遠些。」
「所以你看出這第十二個龍環有問題?」蘇君樵敬佩地看著她,「妙兒,我真的得對你刮目相看,沒想到這麼細小的地方你都瞧得出來。」
妙首光光高傲地哼了一聲,「我哪像你那麼笨,這張桌子看了十幾二十年,還沒看出其中奧妙。」
「話可不是這麼說。」蘇君樵不以為然地辯稱道:「這張桌子在蘇家幾十年了,小時候我還趴在上頭打盹,壓根兒沒把它當寶貝看過,更不會注意它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他直話實說,畢竟一樣東西天天看著、用著,已成了習慣,哪會有什麼閒情逸致觀察它?
妙首光光隨口嗯了聲,「是啦,你說的都對。」蠢就蠢嘛,還找借口搪塞。
「你怎麼會開七巧鎖?」
「爺爺教我的。有一次爺爺找到了一座前朝古墓,在裡頭發現了一個雕工精細的櫃子,他試了好半天,就是沒法子把櫃子裡頭的木篋子拉出來。為了找出法子拉出那木篋子,他盜遍了所有前朝知名人物的墓穴,找開鎖之法。後來,他在一座王爺的墓穴裡見到一本書,裡頭提到那拉不出的木篋子是被一種叫作七巧鎖的鎖扣在櫃子裡,這七巧鎖的鎖道共有七種不同的組合,若是拉開的順序錯了,卡鎖馬上又會退回原處,又得重頭來過。」
「很多人懂得開這種鎖嗎?」
「當然沒有,這東西早在一、兩百年前就失傳了,是爺爺花了幾年的工夫才找著法子開鎖。」
「你爺爺可真行。」蘇君樵口氣裡難掩酸意,一天到晚老聽她把爺爺掛在嘴上,糟老頭一個了,有啥了不起?
「當然了!」妙首光光與有榮焉,「我爺爺可不簡單,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沒有什麼不知道的。」
蘇君樵冷哼一聲,撇嘴道:「活那麼久,比別人多懂些東西是當然的,有啥不得了?」「誰說的!」她不滿地打斷他的話,「為了醫好奶奶的病,爺爺盜遍天下的醫書精心鑽研,從一竅不通到成為妙手神醫,他可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