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合著眼的容顯看來安詳寧靜,完全沒有昨夜張牙舞爪的模樣。段景晟想起昨夜她吃痛的神情,當時為她燃起的疼惜再次掠過他的心頭,流連在那粉雕玉琢臉龐的眼光,不覺透著隱隱的受憐。
原來她是第一次上陣掠奪的快意竄過心頭,段景晟不禁伸出手,微風般地拂過言雪彤柔嫩的臉蛋,以及露在薄被外光滑的肌膚。
言雪彤是他的!即使她矢口否認,她還是他的,因為他要她!特別是經過了昨夜之後。
合著眼的言雪彤感覺到段景晟的指尖帶著溫熱掃過她赤裸的肌膚時,一陣驚惶貫穿了她的心,難道昨夜的噩夢又要重演了嗎?然而,她是他的囚犯,不管她怎麼逃,他都有辦法攔截,她的家人成了他箝制她的王牌。
段景晟?她恨他!
過了一會兒,終於聽見他離去的腳步聲,接著是房門關起的聲音,言雪彤立即跳下床,想也不想地將房門鎖上,她不要再看他,再也不要!
中午過去了,言雪彤仍緊裹著被單,背對著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
夕陽的光芒自窗口斜斜照進,卻照不到她瞳眸深處。
她的眼神空洞,長髮散在枕頭上,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知覺似乎在昨夜的掙扎中耗盡了。她不知自己有沒有合上眼,甚至餓飽冷暖的感覺也都感受不到,散在地上的衣物就像她被踐踏的錄魂,她已無心穿上。
如果能夠這樣靜靜死去就好了,這樣她就不必面對瞞騙父母的愧疚,更不必面對段景晟肆虐的欺陵。對!就這樣讓知覺慢慢流失,一點一滴地死去,這樣她就不必聽、不必看,甚至不必感覺,多好!
思維虛弱地轉著,不知何時,言雪彤已合起眼,她沒有絕食,沒有自殺的心思,只是不想動了,她的心湖已成了一攤死水。
「砰砰砰!」一陣震耳欲聾的敲門聲,響得似乎連屋子都動搖起來。
雖然理智在否認,但意識卻牽掛了一整天,段景晟一回來便不自覺奔上樓來,怎知言雪彤竟把房門鎖上,對他相應不理,他可不吃她這一套。
「言雪彤,你再不開門,我就撞壞這扇門!」段景晟氣急敗壞地大喊。
見門裡仍是毫無動靜,段景晟抬腿用力踹開房門。他怒氣沖沖地衝進去,卻錯愕地看到言雪彤緊裡著被單,瑟縮在床上。
「為什麼不穿上衣服?」看她像個自閉兒似地蜷縮在床上,段景晟儘管心中泛起隱隱的不安,臉上卻不洩漏平分,語氣更是毫不留情,「如果你還在懷念昨晚的事,我們今晚可以再來。」
言雪彤的眼眸閃過惶駭,身子卻乏力得動彈不了。
段景晟見她毫無動靜,以為這是她對了鄙夷的反應,不禁怒從中來,隨手捉住她的雙臂,將她粗暴提起,衝動地拉下遮著她胴體的床單。言雪彤悶哼一聲,本能地護住前胸,卻無力抗拒他夾忿帶怒的拉扯。
「你……」她的虛弱令他及時住手,段景晟訝然地發現她的臉色蒼白,不禁又驚又急,「你敢跟我玩絕食的花招?」
其實她無心絕食,但她卻神色木然,對段景晟的誤解不置一詞。
可惡!段景晟慍怒地咬了下牙,為什麼她總能找到對他發出無言控訴的方法?
他逼近她的臉,冷肅的目光直直刺人她無神的眼瞳裡,「想跟我鬥?還早得很!」
段景晟的話一說完,便將她連同薄被一把抱起,衝到樓下,擲在沙發上,倒了一杯牛奶,遞到她面前。
「喝下!」他命令道。
言雪彤看著那杯牛奶,聽見段景晟霸道的命令,昨夜受侮的委屈與憤怒頓時湧上心頭,他把她害成這樣,她為什麼要順從他?想到這裡,她倏地奮力一揮,杯子從他手中掉落摔成碎片,牛奶潑灑在地板上。
段景晟見她頑強的抗拒,頓時怒不可遏地倒了第二杯牛奶,迅速地捏住她的鼻子,將她的頭猛往後一仰,粗暴地將牛奶灌進她的口中。
哼!就不相信自己擺不平這個虛弱無力的小女人!
但見言雪彤被牛奶嗆得直咳,他心頭立刻浮現懊悔,一時間,無法理清這種帶著心疼的懊悔是什麼樣的情緒。倘若昨夜的事沒有發生,她就不會一天都不進食,現在他也不會對她強灌這鬼牛奶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伸手輕拍她的後背。
言雪彤立即便觸電似地推開他的手,一雙明眸燃著怒火,殘留在嘴角的濕濡是他強灌的證據。
「明白了吧。」段景晟下意識用冷漠掩飾這陌生的疼惜與懊悔。「要是你再敢這樣,我就灌你牛奶灌到你吐為止。」
言雪彤怒瞪了他一眼,卻對他無呆奈何,逕自站起身,腳步不穩地朝樓上走去。段景晟忍住起身扶助的衝動,只用漠不關心的神色看著她拾級而上。
突然言雪彤一個腳軟,整個人順著階梯往下摔落。
那摔墜的聲音震得段景晟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見言雪彤倒在階梯旁,隨即忘情地奔上前去,心疼地要將她扶起。
她卻掙開他的手,固執地要自己起身,然而腳踝傳來的一陣刺痛,又讓她跌坐在回地上。
「你扭到腳了。」他再次伸手,要檢查她受傷的腳躁。
「走開!不要你管!」她滿臉憤恨地推開他,卻被他攫住雙臂。
「你這樣固執,受苦的只有你自己。」他為她的腳傷而心痛,不由得衝口而出。
言雪彤想也不想地緊握雙拳,瘋狂地打在他身上,霎時,她鬱積在胸中的委屈和怒氣全像火山爆發似地傾洩而出。
「少跟我假惺惺!」她終於怨恨地哭出喊出來,「為什麼我剛剛沒有摔死,還要活著受你這個卑鄙無恥之徒的侮辱?」
段景晟沒有感覺到她拳頭擊來的疼痛,言雪彤淒涼憤然的話語震撼著他的心。然而他潛意識的驕狂卻在此時抬頭,讓他瞳孔中乍現的柔情有瞬問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