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是個證實的機會,是不是?你對飛行的渴望是否強烈得足以使你迎接挑戰?或是你情願終老一生,無法知道坐在噴射戰鬥機上的滋味?」
「你很逼人,小姐.」他低聲道.
「有候,當頭棒喝有它的效果.你有嘗試的勇氣了嗎?」
「你呢?魯斯鎮的人會不高興你花那麼多時間跟我在一起.和我單獨相處己經夠糟了,加上爸,那可是雙倍的糟糕.」
「如果有人反對我為你補習,我一定會和他說明白.」她堅決地說道.「進入官校是個榮譽,而那是我們的目標.如果你同意補習,我馬上寫信給你的國會議員.我想,這是你的血統帶給你好處的時候了.」
「如果他們只因我是印地安人而接受我,我不接受.」
「別傻了.」她斥道.「他們當然不會只因你是半個印地安人而接受你進官校.但如果你的血統引起國會議員的興趣,我會說,很好.那只會使他記得你的名字,其它的,就看你的成績了.」
他搔搔頭,不安地走到窗口望外面的銀色世界.「你認為真有可能嗎?」
「當然可能.我無法保證,但絕對有可能.如果你不嘗試,你能忍受嗎?」她不知道如何勾起一位國會議員的興趣,使他考慮向空軍官校推薦一位學生,但她願意不斷地試,一星期一封信,直到找到一位肯幫忙的國會議員為止.
「如果我同意,補習時間必須定在晚上,我在這裡還有很多農事要做。」
「晚上正適合我。只要你肯回學校,半夜都可以。」
他迅速瞄她一眼。「你是認真的,是不是?你真的在乎我休學?」
「我當然在乎。」
「沒什麼當然。我告訴你,沒有一個老師會在乎我有沒有上學,他們也許還希望我最好不去。」
「哦,」她說。「我在乎。教書是我的職責,如果我不教書,就失去了部分自我。你對行的感覺不是如此嗎?你必須,否則你就會死掉?」
「我想得發瘋。」他低聲承認。
「我在某本書上看到,他形容飛行就像把你的靈魂拋上天,然後在落地前把它接住。」
「我的絕不會落地。」他望著天空喃喃說道。他一直盯著,彷彿可以看一輩子。也許,他正想像他在天上,自由而奔放,駕駛著一架飛機愈飛愈高。然後,他搖搖頭,顯然在抗拒作夢。他轉過身來。「好,老師小姐,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今晚。你已經浪費掉太多時間。」
「我需要多少時間趕上進度?」
她瞪他一眼。「趕上?那得看你能做多少功課。」
「遵命。」他露出一點笑容。
她覺得這時的他,看起來更像個男孩,更年輕。如果飛行對他的意義如此重大,那他遭到否定,一生無法實現夢想的感覺是何等難堪?
「你可以六點到我家嗎?或者是我過來?」想到在漆黑的雪地上駕駛,她懷疑她是否來得了。
「既然你不習慣在雪上駕駛,還是我上你家好了。你住哪兒?」
「沿小路下去左側第一間房子。」她想了想。「它應該是第一間房子。」
「是的,在五哩內沒有別的房子,那是老巫師的房子。」
「我也聽說了,你父親怎麼還沒回來?」
「得看情形。如果是馬上可以修理好的問題,他會馬上修。瞧,他來啦!」
黑色卡車在前門停下,渥夫走下車。進了門,他先看看兒子,再轉向瑪莉,驚訝地發現她穿上喬伊的舊牛仔褲後,顯出的苗條身材。
「收拾你的東西,」他指示道。「我有多餘的一條軟管可以適合你的車。我把它修好,再送你回家。」
「我可以開車,」她答道。「但謝謝你。軟管要多少錢?我付你。」
「就當作鄰居的幫忙吧!我還是送你回家,我情願你到別的地方練車。」
他和平常一樣面無表情,但她知道他已下定決心。她回喬伊的房間及廚房收拾她的東西,回到客廳時,渥夫拿了一件厚外套叫她穿。她遵命穿上,衣服長度直達她的膝蓋,袖子也包住她的手,想來八成是他的。
喬伊穿上外套和帽子。「我好了。」
渥夫看看兒子。「你們倆談過了?」
男孩點頭。「是的,她要為我補習,我要嘗試進入空軍官校。」
「這是你的決定,只要搞清楚你在做什麼就好。」
「我必須試一試。」
渥夫點點頭,討論就此結束。他們一起出發,到了她的停車處,麥氏父子雙雙下車,但渥夫叫她留在車上。他的言行很有權威感,但她喜歡他和喬伊之間的關係,他們之間有一份強烈的尊重感。
她很懷疑鎮上的人會只因麥氏父子是印地安人,就摒棄他們。她想起喬伊說過,事情扯上他己經夠糟,若扯上渥夫,更是雙倍的糟。渥夫怎麼了?他將她從危險中解救出來,照顧她,現在又為她修車。
他並且熱情地吻過她。
一想起那段熱吻,她就羞紅了臉。她從來不曾如此激狂過,這完全不合乎她原來的個性。
渥夫回到車上時,她的臉還是燙的,但他連看也沒看她一眼。「己經修好了,喬伊會跟著我們走。」
「它不需要加水和防凍劑嗎?」
他投給她一個難以置信的眼光。「我的卡車後座有一罐防凍劑,你沒看見我拿嗎?」
她又紅了臉,她沉迷在回憶中,完全沒注意別的事情。這是個極平常的反應,但她不知道該如何控制。不理它是最聰明的法子,但可能嗎?
他發動引擎時,腳碰到她,她才猛然發現自己還坐在正中央。「我馬上坐到邊邊上。」她移到車窗邊。
渥夫喜歡她坐在身邊的感覺,但他沒有說出來。在屋子裡時,情況已經有點脫離掌握,他不能讓事情更嚴重。喬伊的事情令他擔心。
「我不希望喬伊因為你多管閒事而受傷害。」他以低沉的聲音說道,嚇得她跳了起來。「空軍官校,對一個印地安小孩而言,那是太高了,有許多人會等著踩他的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