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個身側躺著改看掛在牆上的古董吊鐘,隨著那鐘擺固定的擺盪繼續數著綿羊,兩千零一隻羊、兩千零二隻……
當她數到五千隻的時候,她氣得坐了起來。什麼嘛?越數越清醒!這招一點用都沒有,她現在腦袋裡清楚到可以做五位數的加減乘除計算!
風鈴雙手抱膝氣餒的坐在床上,不再勉強自己躺下來入睡。
黑夜裡,萬物俱寂,只有吊鐘規律的擺盪聲在暗夜裡響著,聽來格外清晰,她一個人待在這棟六層樓的屋宇裡,心中不禁升起一種寂寞的感受。之前那幾天,她不管是在哪層樓,哪個房間,就算是一個人,她都未曾感到孤寂,因為她知道雷易在屋裡,她能聽到他的聲音、清楚的感受到他壓迫性的存在。
但今天,打他一出門,這屋子像是失去了活力,靜悄悄的,無聲無息……
天啊!他才離開不到十二個小時,她就開始想念他的鬼吼鬼叫了,這想法,真是令人沮喪。
好……安靜……
雷易他是如何一個人待在這麼大的屋子裡的?一個人住在這裡不會無聊嗎?一個人……不會寂寞嗎?她才獨自待了十幾個鐘頭就已經受不了了!那傢伙到底是如何忍受的?
一陣刺耳的鈴聲突然在黑暗中響起,風鈴嚇了一跳,跟著瞪著那發出聲音的東西,然後想也沒想,就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
「不是叫你不准接電話嗎?」雷易粗暴的吼叫。
「我……」風鈴一陣鼻酸半天說不出話來,雖然他是在吼她,她還是很高興聽到他的聲音。
「下次不准再接了!聽到沒?」雷易低沉的聲音帶著責問,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嗯。」風鈴乖乖的回答。
「真紅下午有沒有來換玻璃?」聽見她溫馴的回答,他才稍微降低了音量。
「有。」
「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雷易瞪著牆壁,聽著她的聲音,發現自己不想掛掉電話;他整個晚上腦海裡一直跑出他出門前風鈴那可憐兮兮不安的表情,弄得他一看到電話就對著它發呆,等到他發現自己在調度人手抓人時,竟然就這樣瞪著武將手裡的行動電話楞了至少一分鐘,這才鐵青著臉打了這通電話,就為了掃去她的不安和自己怪異的心神不寧。
「我睡不著,屋子裡好安靜。」風鈴抱著電話靠在床頭上,也許是因為這棟無人的屋宇,也或許是因為在這寂寞黑夜的關係,反正她發現自己變得很軟弱,很想很想看到他巨大的身影。
「雷易?」風鈴輕輕的叫著他的名字。
「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回家?」
雷易一怔,家?他從來不曾稱那棟房子為「家」,他一向只認為那是他的「地方」,一個讓他睡覺的「地方」,從來未曾想過那是他的「家」!
「喂,雷易、你還在嗎?」風鈴見話筒那邊一片沉寂忙出聲詢問。
「早點睡覺,別跑出去!」雷易粗聲粗氣的命令,然後很快的掛了電話,再度迴避了她的問題。
風鈴呆呆的望著電話,半天才發現那男人竟然掛她電話,而且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極度不甘願的將電話掛回去,然後茫然的望著牆上那古老規律的吊鐘,三分鐘後,風鈴抱著枕頭晃到一樓再從另一座樓梯晃到雷易的房裡,跟著晃到了他那張特製的大床上,頭一沾枕就沉沉睡去,一覺睡到大天亮,整夜未醒。
真紅看著手中的資料,越看下去他右眉揚的越高。
不會吧?怎麼會有這種事!差三歲的人竟然長得像雙胞胎一樣,老大簡直就是料事如神、真的讓他給猜中了。他伸手正要打電話通知雷易,電話正好在此時響起。「喂,我是真紅。」
「真紅,姓劉的乘亂跑了,可能正往大屋去!老大已經先趕回去了,只怕會來不及!你快點回去!媽的,這爛車!」武將一手拿行動電話,一手則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大腳猛踩踏板加速,說話間又超過幾輛車,青藍色的跑車以極快的速度奔馳在高速公路上。
「我馬上過去。」真紅連忙收線,快速的跑出辦公室卻只見外面正在大塞車,他心急的環顧四周,突然,一位有著一隻貓眼的女人走過來對他笑了一笑,真紅此時哪有空理這種無聊女子,所以又轉頭想找輛機車飄去大屋。
「趕時間嗎?我可以載你,一次一千,怎麼樣?」小飛毫不介意他的視而不見,再度笑了笑,然後指指身後那輛重型機車。
真紅被她的話嚇了一跳,但隨即反應過來,他立刻從頭到腳將她給打量了一遍,然後直視她的雙眼道:「五千,車子我騎!」
「成交!」小飛雙眼晶亮笑瞇瞇的答應,收下鈔票坐上後坐。嘿,好在她機靈,一眼就聞出錢的味道,這傢伙果然是急著要用車,呵呵!
「抓好。」真紅跨上機車,在瞬間如流星趕月般飛射而出。
風鈴人泡在六樓泳池中,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看,那被人窺視的感受讓她不禁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她爬出泳池藉著要拿毛巾的動作,自然的環顧了下四周,卻什麼人也沒看到,可是那受窺視的感覺卻遲遲不去。
這屋子裡有其他人!
她的直覺一向敏銳,這裡絕對還有其他人的存在!風鈴假裝不小心將毛巾掉到泳池中,弄濕後隨意的撿起稍微扭干掛上肩膀,然後緩步走到樓梯口。
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犯到阿修羅的地頭上!
「別動!」才想到這裡,她身後突然冒出一個人將她的嘴給搭住,另一手則拿了把硬物頂住她的背後,風鈴想也沒想,左手肘向後用力打出,右手則在瞬間用濕毛巾纏住他的手腕,跟著雙手連同毛巾一起抓住,狠狠的給了他一個過肩摔,接著用力的踩住那男人拿槍那隻手的手腕,那人痛的立時鬆開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