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認定他不是她想要的,為何要跟他打賭?為何要對他欲拒還迎?為何要說什麼希望他別死的話?她究竟在想此仟麼?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明白?這一回,他真是輸慘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認真的結果,竟是如此的不堪,難道真應了月影所說,這是他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報應嗎?
出神的同時,他聽見了房門輕悄推開的細微聲響……
「人……」水脈來到他身後,怯怯地喊了聲。
他沒回頭,只是淡淡地問了句:「什麼事?」
見他如此冷淡,她知道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皺皺眉頭,她一臉苦惱。
「你……我……」她該找些話說,可是……說什麼好呢?
他瞥了她一記,逕自沉默。
水脈驚驚怯怯地來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觀著他,「你……你的手沒事吧?」她隨口問了句。
「死不了。」他無情無緒地回答著。
她有點沮喪地蹙起眉心,囁嚅地問:「我看看好嗎?」說著,她主動且討好地伸手去翻他的袖子。
鎮淮抽開手,不領情地說:「不必了。」
見他一再地冷落她、漠視她,水脈再也忍受不住地掉下眼淚。她寧可他凶她、數落她,或者乾脆給她一個耳刮子,也好過他現在這麼對她。
發現她不再說話,他下意識地瞅她一記。其實他也沒那麼容易說放就放,如此冷落她不過是在嘔氣罷了。
瞥見她眼眶裡飽蓄著淚水,陸鎮淮心頭不禁一震。她哭了?這會兒,她是為什麼而哭呢?因為他的冷漠嗎?
他想安慰她,但只要一想到她所說的那句話,他就又猶豫了起來。
不論她那句話是真是假,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得懲罰她一番,至少得讓她知道,他不是每一次都能無所謂的。
水脈抽噎了一會兒,斷斷續續地道:「你……你想怎麼樣嘛?」她抹著臉上燙人的淚水,一顆心揪得她頻蹙眉頭。「我……我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的跟你妥協了,你……你還要我怎樣?」說著,她委屈地啜泣著。
她低垂著臉,抽顫不停的纖細肩膀,教人看了是既愛又憐。
「我不是……有心的,我……」她胡亂地抹著眼淚,抽抽噎噎地說:「你……別不理我……」
他凝視著她,依舊是一聲不吭。
她抬起淚濕的小臉,可憐兮兮地說道:「如果你要繼續不理我,那……那乾脆送我回去……」
「回哪裡去?」順著她的話,他隨口卻又認真地問了一句。
她一愣,呆愕地回望著他。是呀,她想回哪裡去呢?是藏劍門還是雲霞山居?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冷冷地替她回答:「是不是回雲霞山居去和你那心上人雙宿雙棲?」
她一怔,「不……不是的……」
「我以為自己能以真情感動你,但事實證明……我高估了自己的真情。」他受傷而心冷地說道。
她焦急地想解釋那所謂心上人的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雲霞山居那根本就沒有什麼心上人,那只是一次偶遇,只是她一開始時拿來拒絕他,然後氣他、激他的幌子。
「我說的心上人其實是……」
她還來不及解釋,客棧西廂的屋頂上突然飛過了一道人影,細看之下,那人肩上還背了個昏迷的女人……
採花賊?念頭一閃,陸鎮淮當下就要追上去。
「喂!」水脈一把拉住了他,「我也去!」
他蹙眉睇了她一眼,「你留下!」話剛說完,他又突覺不妥。
要是採花賊不只一人,那麼根本不會武功的水脈,一個人留在這兒不是很危險?
想到這兒,他想也不想地將她攔腰抱起,飛身一躍地追了出去。
* * *
雖說因為水脈而耽擱了一點時間,但憑他了得的輕功,還是在鎮郊的地方追上了那採花賊。
那採花賊一出鎮外便直往林子裡沖,陸鎮淮見狀,不加思索地跟隨而去。
追了一會兒,那採花賊跑進了一間荒廢的柴房裡,隨即,一聲驚恐的尖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該死的東西!」鎮淮暗咒一句,迅速地衝進柴房之中。
他抱著水脈剛衝進柴房裡,一道黑影就倏地飛掠離去,只留下一名神情惶恐的少女。
他一向眼力過人,一下子就認出少女便是今天在客棧中與一名老翁一起投宿的姑娘。放下水脈,他緩緩地步向少女……
「姑娘,沒事了,你別怕……」他趨前檢視著少女是否受了傷。
他才一靠近,那少女忽地像八爪章魚似的巴上來,「哇……」她哇哇痛哭,兩手緊緊地抱著他。
他一怔,不知如何是好地望向水脈,而水脈正以一種嫉妒且不悅的眼神瞅著他。
「水脈,你過來。」同樣身為女人,他認為還是由水脈來安撫這少女的情緒比較妥當。
水脈怔愣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上前去。
突然,陸鎮淮悶哼一聲,而那少女也猛地推開了他,逃命似的往門外沖。
這突發狀況可嚇傻了一旁的水脈,她望向門外拔足狂奔的少女,再睇睇坐在地上動也不動的陸鎮淮。
「做什麼?」她一臉迷惑。
他抬起臉,眉心糾結地望著她,「水脈,你……快離開。」
「咦?」她一愣,「什麼?」
此時,門口忽地出現了一個人,定睛一看,竟是日前在茶棧被鎮淮打得落花流水的顏世駿。
「哼!」顏世駿冷笑著,「陸鎮淮,你中計了吧?」
「卑鄙!」鎮淮惱恨得抓起刀子就想起身。
原來那客棧的店小二、老翁及少女,都是顏世駿買通來騙他中計的棋子。
「你最好別動。」顏世駿哈哈怪笑道:「你身中西域奇毒,若動了真氣,恐怕是活不過一個時辰。」
聞言,水脈氣得衝上前去追打顏世駿,「你這個卑鄙小人,打不過人家就用這種下流手段!」
顏世駿攫住她的小手,「小美人,」他在她下巴上一掐,邪氣地笑說:「可惜我喜歡的是未破身的閨女,不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