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會想娶她?他對她是有感情的嗎?一思及此,她的心就狠狠絞擰。不該是她啊!她只會傷害他,辜負他,留她在身邊只會危害到他!
「地王,我還在等您的答覆呢!」使者一臉詫異,拾起卷軸遞上。怎麼和他預想的情況不一樣?聽到這個消息,任何一個姑娘家應該都是歡天喜地的才對啊!
「不、不……」曲拂柳慌亂搖頭,迴避著,彷彿那道卷軸是洪水猛獸。「送去給水王,不要給我!」他該娶的是千凌,那麼一心一意地愛著他,不像她!
「啊?」使者瞪大眼。「地王……這、這是榮耀啊,您是不是剛回來太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下再答覆我?」
淚泛上了眼,拂柳咬唇強忍。如果沒有過往,這該是多讓人欣喜的一件事?能待在他身邊,和他長相廝守,這原是她一心一意希望的,如今,美夢實現了,她卻必須狠下心,親手將它粉碎……
「……我不要……」她的心好痛……抑不住的淚,滑落臉龐,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得出這些話。「請您回復幻王,臣……臣拒絕……」
「啊?這……」使者很為難。「這樣吧,您再考慮一天,我明天再過來。」他寧可先找個借口搪塞,也不想帶回拒絕的訊息。
「我不要再考慮了。」曲拂柳搖頭,哽咽的語調堅定無比。
「沒關係、沒關係,我明天再過來,您多想一陣子!」怕她推拒,使者把卷軸往桌上—擱,連禮都來不及行,急忙奔出大廳。
「等……」要攔阻已經來不及,曲拂柳怔立。望著桌上的卷軸,淚又落了下來。
孫澤看看她又看看外頭,不知該怎麼辦。就算再累再苦,他也沒見地王哭過,更別說是這種傷心欲絕的模樣了。王到底下了什麼命令?
「我去送一下使者。」忍不住好奇,孫澤追出廳外,打算抓住使者好好逼問。
手撫過卷軸,再將上頭的文字反覆觀看,拂柳緊緊閉眼。她唯一能做的,是把這些字深烙於心,告訴自己,他曾在乎過她,這就夠了。
狠下心,拒絕他,為了他好,她做得到的!曲拂柳緊緊咬唇,用力抹去淚水。
為了他,她必須做到……
*** *** ***
菩提宮中,御書房外的長廊起了陣騷動。
「風王,您等等啊!」一群侍衛著急地在後頭猛追。
飛快的速度捲起了一陣風,風豫樂幾乎足不沾地,讓他們完全追不上。「沒關係,王不會怪我的。」他揚聲笑道,眼中卻一點笑意也無,轉瞬間已到了御書房前。
守在書房外的侍衛見了,趕緊上前攔阻。「風王,請留步!」
敢情那些大臣們已事先做好防範了是吧?風豫樂挑眉,立刻有股強風將擋在前方的侍衛們吹得東倒西歪,他如入無人之境,踏上台階,隨手敲了兩下,立即推門而入。
坐於書案前的南宮旭正在聽某位臣子的稟報,見他闖進,眼睫不曾微抬,彷彿全在他意料之中。
大臣先是嚇了一跳,隨即開口撻伐。「風王,就算您是界王也不得如此無禮!」
「是嗎?那恕臣唐突。」風豫樂敷衍答道,視線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南宮旭。「聽聞自己即將『失寵』,會情緒失控也是在所難免。」
譴責他就譴責他,有必要拿那些子虛烏有的事來當作令箭嗎?南宮旭總算看向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猜不透想法。
「哎呀,風王您嚴重了,娶後本來就是全國上下一致期盼的喜事,你該跟著高興啊!」大臣乾笑。搭上風豫樂的肩,試圖把他帶出書房。
「別碰我。」風豫樂避開他的手。「能和我這麼親近的只有幻王而已。」惱南宮旭將他蒙在鼓裡,他充分表現出妒婦興師問罪的神態。
大臣一臉尷尬,繼續努力。「風王,有話好說嘛……」
「你退下吧,讓本王和他談。」一直沉默的南宮旭終於開口,他離開書案,拂順衣擺,走到窗邊的椅子坐下。
「這……」大臣很為難。要是放他們兩個獨處,難保幻王不會再次被風王誘惑。
「你快請吧你——」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風豫樂將他往外推,關上門,回過頭,臉上的輕佻笑容已全然消失。「我不敢相信,我居然是從旁人口中得到這個消息。」
「事情未成定局,沒有宣揚的必要。」南宮旭托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品飲。
「等成了定局還有告訴我的必要嗎?」走到他面前,風豫樂怒目相視。「拂柳才回來多久,你居然下了這個決定?」
「若我決定的人選是千凌,這樣會比較好嗎?」南宮旭睇他一眼。
那只會鬧得更雞犬不寧!風豫樂氣得咬牙,倒了杯茶一飲而盡,重重把茶杯放在桌上,毫不掩飾他的怒意。「你明知道我在顧慮什麼。拂柳的疑慮未除,將她留在你的身邊,根本就是個不智之舉!」
「就因為有疑慮,把她留在身邊可以就近監視,這不是更安全?」反駁的理由相當冠冕堂皇。
「但也代表你會在她面前露出更多失防的機會。」風豫樂哪那麼容易被擊退?「為什麼要那麼急?臣子的逼婚你都擋了多久,為何這次這麼輕易就應允?等一切謎團都解開了不行嗎?到時我一定會真心誠意祝福你和拂柳的!」
因為他不想再嘗到失去她的痛苦!南宮旭放下杯盞,回頭看著窗外的景色。那時能輕易拒絕逼婚,因為他在等待,即使軟硬兼施都動搖不了他的堅定。
而今,她回來了,他還來不及體會失而復得的喜悅,她離去的可能立刻又接踵而來,他想等,他想放手,但深沉的恐懼讓他放不開。
「擔心什麼?」南宮旭自嘲一笑。「拂柳不一定會答應的。」
那隱於話裡的不確定和落寞,讓風豫樂怔住。他沒想到,竟會是孫澤擊潰了他的自持!感情讓人變得盲目,否則依他的從容自信,怎麼可能會勘不透拂柳對他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