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濯風神色凝重地望著蝶痕眼眶中的淚,又望著那男人一眼,半晌才艱難地點頭。
「好吧,先把他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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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雷濯風盤腿而坐,雙掌貼在軒轅焰胸上,徐徐將純陽真氣灌人他奇經八脈內,助他導回內息,打通任督二脈。
待軒轅焰的臉龐逐漸恢復紅潤血色,身軀也慢慢有了溫度,雷濯風這才收回雙掌,神情有些疲憊。
「師兄,怎麼樣?」一直守在一旁的蝶痕擔憂地問著。
「沒事了。」雷濯風下了床,讓盤腿而坐的軒轅焰恢復平躺姿勢。「他體內有毒,又急著想運功練氣,運氣不慎而導致氣血逆轉,我幫他導通二脈後已無大礙,讓他好好睡一下就沒事了。曖,你也別急著下來,多躺一下。」
雷濯風一答應救軒轅焰後,體力嚴重透支的蝶痕便再也撐不下去地陷人短暫昏迷,是師兄扶她躺在竹榻上歇息的。
「我真的沒事了,而且你也餵我喝下老參茶,我可以下床的。」蝶痕立刻下竹椅,拿起棉被仔細地蓋在軒轅焰身上,一臉欣喜。「太好了,師兄,謝謝你!」
雷濯風眼眸犀利地看著小師妹溫柔的動作,道:「蝶痕,你先出來,我有事問你。」話一撂下,他便逕自往前廳走去,不容蝶痕猶疑。
第三章
兩人走到前廳,雷濯風又倒了杯參茶遞給蝶痕,歎氣道:「再喝一點,你蒼白的模樣比那男人好不到哪兒去。」
看著蝶痕溫順地喝下參茶後,他才問:「師妹,你該告訴我他是誰了吧?還有究竟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蝶痕仔細地把事情的原委解釋一遍。「前兩天,我出外採藥時,發現他昏迷在雪地裡,好像是由上頭的斷崖摔下來,因為他傷得真的很重,所以,我和甯兒便將他帶回來醫治。師兄,你不會怪我吧?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收留一個來自外地的人……」
雷濯風歎氣。「怪你也沒用,你從小就心腸軟,三天兩頭就會撿一些小動物回家養,更不可能看著一個受重傷的人倒在雪地裡袖手不管,不過」他的臉色轉為凝肅,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師妹,我必須提醒你要多小心這個人,不僅是因為他來歷不明,最重要的是,方纔我運功為他療傷時,發現他內力基底十分渾厚,絕非泛泛之輩。且我總覺得他的內息中帶股奇異的陰邪之氣,他練的絕不是正統武學。你要多小心,等他傷好後,立刻送他出谷,永遠別再與他往來。」
「好,我會立刻送他出谷……」面對宛如親生兄長的雷濯風,蝶痕溫馴地點點頭。但一雙瑩燦星眸卻閃過猶疑送他出谷,永遠不再與他來往……
她知道師兄說得很對,那人傷好後本就該立刻出谷。但為何心湖深處卻有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為什麼?
雷濯風看著她眼底的猶疑,更加重語氣再次強調:「師妹,聽我的話,等他傷好後立刻讓他出谷。他畢竟是個來歷不明的人,師兄不希望你沾惹上任何麻煩,你明白嗎?」
「我明白的。」沉默半晌後,蝶痕緩緩地輕點螓首,從她有記憶以來,師父及師兄便在一旁細心地守護著她,她從未忤逆過他們。
「這就好。」雷濯風稍稍放下高懸的心。「還有,蝶痕,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絕不許你再這樣貿然地為別人吸出毒血,你不知道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師兄,那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很危急。」蝶痕婉言解釋著。「如果不立刻為他吸出毒血,那男人恐怕真的活不成了。而且,為了調養身體,我打小便是吃遍深山間各式稀奇古怪的草藥長大的,體內已有一定的抗毒性,所以,我想應該無妨。」
「怎麼可以說無妨呢?」雷濯風蹙起眉,一臉地不贊同。「既然是毒血,便有一定的殺傷力,就算你體內的抗毒性比他人強,還是不可如此莽撞。更何況他不過是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啊,蝶痕,聽師兄的話,千萬不可再發生這樣的事。」
「是的,師兄。」蝶痕怯怯地垂下眼睫。
為何師兄一再強調他不過是個陌生人呢?但,自從將他救回後,每一次她站在床畔望著他,便有一股越來越強烈的熟悉感向她襲來。
她無法解釋那是什麼感覺,但,越凝視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剛稜輪廓,便越能感受到一股奇異的熟悉感,和一股既陌生又悸動的感覺,由心弦底部緩緩釋出。
彷彿在某個地點,某個時空中,她也曾經這樣望著他……
雷嘬風參不透她的低回心事,興沖沖地打開布包。
「蝶痕,我採完千年雪果後,特地下山到市集裡去買了禮物要送你,就是這個,你看喜不喜歡?」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樣東西,是一隻造型典雅古樸的紫玉釵。
「喜歡嗎?」雷濯風緊盯住她的芙白容顏,熱切地問著。
「嗯,喜歡……」蝶痕垂下頭,師兄那熾熱的眼神令她不安。她不明白近一年來,師兄為何老以如此奇怪的眼神注視她?
「喜歡就好,來,我替你簪上。」雷濯風已站到蝶痕背後,綰起她一頭鳥亮柔順的長髮。
「師兄,不用勞煩你了,我自己來就好。」蝶痕慌張地退到一旁,她不習慣和師兄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蝶痕,你怎麼了?」雷濯風逼近她,語氣有些苦澀。「你似乎在避著我?」
「沒……這回事。
雷濯風歎氣道:「你為何要怕我呢?我不是別人,是自小看你長大的師兄啊!更何況……」他盯住她嫵媚清妍的小臉,一鼓作氣地說出。「你是個心思靈透的女孩,你應該知道我對你不僅只有師兄妹之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將保護你、照顧你,視為此生最重要的職責,只等我爹雲遊歸來後為我倆擇期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