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把孩子生下來嗎?現在的她連自己都要養不活了,還有辦法再養一個孩子嗎?
「以嵐,你不喜歡孩子嗎?」見她遲遲未回答,段又菱擔憂的蹙起眉頭,很擔心她會做出什麼錯誤的決定。
「喜歡。」她沉默了一會兒她才低聲回答。
「那麼你會生下這個孩子嘍?」段又菱緊盯著她。
「我不知道。」她哀傷的說。
「為什麼?既然喜歡孩子的話——」
「又菱姊,」谷以嵐將手輕放在小腹上,哀傷的打斷她的話,「以我現在的情況,我有什麼能力養育這個孩子?」
「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可以幫你。」段又菱義無反顧的表示,「重點在於你想不想生下這個孩子。」
谷以嵐無言以對。她想,她當然想要這個孩子,想知道他是男是女,生出來會長得像誰,可是她怎能平白無故又厚臉皮的接受才剛剛認識的段又菱幫忙呢?況且除了生活之外,她還得還債,所以她的問題根本就不在於她想不想,而是在於她能不能、該不該生下這個孩子。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見她沉默不語,段又菱開口問道。
谷以嵐抬頭看她,然後點點頭。
「孩子的爸爸呢?」
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問這個問題,她輕愣了一下後,露出一抹苦笑。
「我們離婚了。」她低頭回答。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段又菱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試探的問。
谷以嵐猶豫了一會兒,才緩聲開口。
「我們交往結婚的時候,兩家可以說是門當戶對,但是沒多久之後,我爸的公司就爆出了掏空案,我爸媽兩人又潛逃到海外避不見面,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有計謀的,包括我接近他,和他交往結婚的事,目的都只是為了讓他們家來收我們家的爛攤子而已,在這種充滿懷疑與不被信任的情況下,除了離婚似乎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她以自嘲的口吻說。
「你真的像你前夫所說,是為了讓他們家替你家收拾爛攤子才嫁給他的嗎?」段又菱又問。
「我希望是,如果是的話,也許我不會這麼難受。」谷以嵐苦澀的扯了下唇瓣。
「你有跟他說你不是嗎?」
「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她搖頭道。
「所以你們就這樣離婚了?是你先提出要離婚的,還是他?」
「我。」
「那他有什麼反應?他馬上就答應了嗎,沒說什麼?」
「嗯。」她連扯唇的力道都沒有了,只是點點頭,輕應了一聲。他那毫不猶豫就點頭說好的模樣,還深深地痛烙在她心裡,她覺得這個痛大概一輩子也擺脫不了。
「他真的這麼絕情?」段又菱眉頭緊蹙。
谷以嵐無話可說,也無言以對。
「以嵐,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就好了。」沉默了一會兒,她認真而謹慎的看著她。「他這樣對你,你還愛他嗎?」
谷以嵐怔怔的回望著她,始終沒有回答。
*** *** ***
你還愛他嗎?段又菱離開小套房後,谷以嵐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她還愛他嗎?她不知道,只知道當她想到他時,會心痛也會傷心,跟之前和他談戀愛時那種甜甜蜜蜜,充滿幸福的感覺完全不同。
她還愛他嗎?在她的認知上,愛應該是甜蜜幸福的,不應該是心痛傷心的,所以她應該已經不愛他了吧?
可是如果不愛了,為什麼每次想到他就有種想哭的衝動呢?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朋友別墅舉辦的Party裡,他自信的丰采深深地吸引她,也吸引了在場所有未婚的女性們,她不知道當時的他到底有沒有注意過她這個人,只知道第二次見到他時,所有之前見過他的女人都在為他爭奇鬥艷以贏得他的青睞,就只有她在還搞不清楚又迷迷糊糊的狀況下,突然雀屏中選的成為他主動攀談的對象,也成了現場所有未婚女性的公敵。
雖然他們初識的過程很莫名其妙,但是相處的情況卻出乎意料之外的好,不過他們一起聊天、約會、吃飯、看電影,關係卻始終卡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撲朔迷離情況下。
因為個性的關係,她不喜歡這種曖昧不明的感覺,所以便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問他是不是喜歡她、想追她當女朋友,他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得她羞窘得臉都紅了。
她不想去猜測他的意思,只好自己先承認對他有意思,然後再看他對此有什麼反應。
為了不讓氣氛變得太嚴肅尷尬,在他回答她的問題之前,她極盡所能的耍白癡,盡說些事後想起來都會想去撞牆的蠢話,可是後來他卻跟她說當時的她真的很可愛。
他說他很喜歡她,他們的交往將會以結婚為前提,然後在認識三個月,正式交往兩個月後,他們步入了結婚禮堂,讓所有愛慕他的女人們一夕夢碎。
只是她的幸福來得快,結束得更快,一夕夢碎的人不只是那些愛慕他卻得不到他的女人們,也包括只和他結婚不到一個月就離婚的她。
怪他嗎?
恨他嗎?
埋怨他嗎?
說沒有是騙人的,因為她真的以為他會是她這輩子的依靠,是可以同甘共苦、白頭偕老的人,只是事與願違,她萬萬沒想到愛這種西竟是如此禁不起考驗——不,或者她該說,是他們之間的愛禁不起考驗。
傷心的一笑,她伸手抹去臉頰上的淚水,房門卻在這時突然間「砰」的一聲被打開,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驀然闖進房裡來,嚇了她一大跳。
男人看見她時猛然停下腳步,隨即皺起眉頭左右張望了一下。
「我老婆呢?」他皺眉問道。
谷以嵐茫然的看著他,突然間想起這個眼熟的男人是誰了。
這個男人是卓翔的朋友,她見過他兩次,婚前一次,婚後一次,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難道是受卓翔之托來找她的嗎?她不由自主、心跳加快的興起了這樣的念頭,但下一秒又忽然想起他剛才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