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方司爾矢口否認。
林萬墨觀察著好友,那是與說出口的話完全相反的表情,如果用「口是心非」這個詞來形容,是再恰當不過了,「你和這位梁警員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什麼意思?」他迷惘的眨了眨眸子。
「就是除了官司之外,除了她是證人的身份之外,你真的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關係?她說過,她是他的前妻,可是他卻沒有一點點的印象,「我不記得了。」他垂下眼,手指又無意識的撫著胸前的煉墜。
「如果她真的和你沒什麼關係的話,那她究竟說了什麼話,會讓你突然昏厥?」林萬墨決心追根究底。
「話?」腦海中,倏地浮現昏倒前從她口中所聽見的言語,渾身又開始不停的顫抖。方司爾捏緊了煉墜,手背上青筋爆起,臉色則一片慘白。
「司爾!」這下林萬墨可慌了,他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別多想,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問,呼氣——吸氣——對,就這樣!」
他手忙腳亂的拍著方司爾的背,試圖使他恢復過來。
「我——」他深深的喘了一口氣,血色開始恢復了一些,「我不想要再聽到她對我說同樣的話。」
「她對你說了很難聽的話嗎?」
「我不知道。」方司爾喃喃著,「她說她討厭我,她說她恨我,為什麼我一想到這些話是從她口中說出的,就會覺得很難受?難受到沒辦法自由的呼吸,渾身發冷。」
明明是陌生的人,卻給予他熟悉的感覺、熟悉的疼痛,彷彿在這之前,他也曾這般難受過。
「你——」林萬墨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你在乎她說的話?」
方司爾不語。
「那麼如果是別人說討厭你,或者恨你,你會在意嗎?」
「什麼意思?」他不解的抬頭。
「就是例如是我、玉玫,或者是你的秘書說了這些話,你會難受嗎?」
他想了片刻,而後搖頭,「不會。」
完全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彷彿那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
林萬墨沉默了。也就是說,對司爾而書,那個女人是特別的例外?
還是說,司爾愛上的某人——根本就是梁可羽?
第七章
如果是別人說的話,他不會在意,但若是梁可羽說的話,他就會在意,這是不是代表著他所不明白的寓意呢?
「方大哥?方大哥!」
「啊!」方司爾猛然回神。
「你怎麼了?心不在焉,還在想案子的事嗎?」林玉玫的話裡有些怨懟。
「不是,我沒有在想案子。」他低頭,用湯匙撥動小碗裡的紫菜湯。
「還是胃口不好?不然我要服務生換些容易消化的菜?」
「不用了,林小姐。」他淡淡的拒絕。
她嘟了嘟嘴唇,「我說了,你可以叫我玉玫的啊。」她不喜歡他用那麼生疏的口氣來稱呼她。
「我習慣了。」
「可是你明明喊我哥都是只喊名字的,況且,要你喊我玉玫,一點都不難的,對不對?」她的手指輕輕爬上他的手背,若有似無的摩擦著。
方司爾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一絲改變,只是看了一眼兩人雙手交疊處,「為什麼你要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有什麼意義嗎?」
「嗄?」
把頭別開,他的視線移到了玻璃窗外,看著定在路邊一對對的情侶,「為什麼這些人總喜歡握著手走路?不握手的話,不是可以走得更自在嗎?」
「方大哥,你的問題還真是奇怪。」林玉玫乾笑了兩聲。
「那你知道答案嗎?」他認真的問。
「這……」她猶豫了一下,「我自然知道了,因為手握在一起,會讓人有心眺加速的感覺。」就如同她現在僅僅只是手指輕觸著他的手背,就感覺心臟在劇烈的跳動。
方司爾側頭沉思了片刻,突然反手握住她的,兩隻手的交握,讓她的臉瞬間迸發出奇異的光彩,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興奮無比,可他卻是蹙起眉頭,另一隻空暇的手輕搭著自己的脈搏。
半分鐘後,他抽回了手,「我的心跳沒有加速。」
「這麼說你剛才是……」她的臉上一陣尷尬,宛如從天堂被打落到地獄,「也許、也許多握幾次,就會有……呃,有感覺了。」
「沒有必要。」他又轉頭觀察起街上的行人。
林玉玫深吸了一口氣,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方大哥,你不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他面無表情的表示,或者該說,他不明白什麼樣的情緒是喜歡,什麼樣的情緒又是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不清楚。」莫名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略顯英氣的臉龐,一個名叫梁可羽的證人的臉,或者說是他前妻的臉。
為什麼會想起她?他明明應該忘記她的啊!他明明不會輕易記住別人的啊!
不想要記住這個女人,好像一旦記住了,就會破壞目前的安定,如同平靜的水面不斷泛起漣漪。
猛地甩甩頭,方司爾霍然站起身。
林玉玫怔怔的看著他,剛才還一臉淡然的人,突然之間就情緒激動,而他臉上的這種迷惘,更是她不曾見過的。
到底怎麼回事?是因為剛才他們之間的對話嗎?
直到方司爾結了帳,先一步離開餐廳,她才趕緊跟了出去。
「方大哥,等等我!」她小跑步的跑到他身旁,雙手緊緊摟著他的手臂,「怎麼突然就結帳了?你都還沒吃什麼呢。」
「我想回事務所。」他繼續向前走。
「對了,這次你新接手的那起肇事逃逸案,官司很難打,我認識檢察署裡的人,或許可以幫你探聽一下對方準備怎麼打這起官司。」
「沒必要。」
「我只是想幫你,還有我回國都好些日子了,你都沒有時間陪我。」她嘟起紅唇,似抱怨又似撒嬌。
「我這段時間很忙。」
「那至少你晚上可以來我的公寓吧,我已經搬出來一個人住了,你隨時可以來。」吐氣如雲,她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耳畔輕輕邀請。她知道他不喜歡別人輕易的走進他的公寓,那麼沒關係,他可以到她的住處,她迫切的想要得到他,甚至為了得到他,可以放棄她原本的驕傲和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