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柳君今可以見到映在他眼瞳中的自己,清楚得太過殘酷。「我……」
他欺近,汲著她身上的馨香,依舊是恬美得那樣誘人,卻是蛇蠍心腸。「我待你,難道真的不好?」
她烏亮的眼珠是如此的湛亮澄清,沒有一絲瑕疵,純粹的宛若新生,然而她的城府,卻深廣得令人難以揣測。
柳君今噤口不語,只能淚流。她無力為自己反駁,說了只怕是在找理由,她該如何替自己辯解?
「但,就算我待你如何的好,也改變不了你是趙勤身旁的走狗!」他的惡言,毫不留情的戳進柳君今的心裡,在他傷害她的同時,也一併摧毀自己的感情。
他不想要刨開她包藏的禍心,也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自個兒多想,她並無負他,總是有什麼苦衷,所以才逼得她違背良心,可她卻無半點解釋,令邦彥寒透了心。
直到他見到她的眼淚,明白她的默認,再多他替她找來的理由,薄弱得連說服的氣力都沒有!
「告訴我,事情不如我想的那樣……」他冷聲,口氣惡寒,面容冷漠得凍人,但在邦彥內心的某處,有一塊最柔軟的地方,仍舊等候她的—句回覆。
「聰明如你,已經看穿所有,還妄想從我這裡,得到何種讓人解脫的說詞?」柳君今無法迴避,只能坦然面對。
她的愛情,怎會有存在的一日?只是,她妄自求得那比浮雲還要不切實際的情愛,然而在邦彥的心中,早無她的立足之地。
「我不信你是趙勤的走狗!」只要她否認,他還想要她的一點欺瞞!
柳君今捧著他的面頰,將他激動的神態看盡眼裡。「你……待我太好,而我無以回報。」
兩人近在咫尺,她卻說不出一句愛他的話語。她終究偏離正道,墮入魔域。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仍舊會這樣做。」
「你好狠心!」邦彥哽咽,貼在她的唇邊低低的說,那包含他許多的不甘心。「任憑我待你如此真心,卻還是換得你的絕情。」
「你能給我什麼?」柳君今反問,淚水潸然而下。「在你的手裡,已經牽著另外一個人,要怪……便怪緣分弄人。而我,卻不願任命運的牽引,隨波逐流。」
「所以,你才選擇這般待我?」她下的不是致命毒藥,可是,卻已經將他方萌芽的愛情,狠狠地毒死。
「我能做的,只是這樣。」柳君今攤開紅印為記的掌心,在他面前。「你信嗎?我只是來償前世的情債。」
夜裡,她也有和他相同的夢境,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已經全然相信。在顛沛流離的日子裡,她總和這夢相擁而眠。
「卻在今生欲滅絕我!」邦彥一臂緊緊的攬著她的腰,癱掛在她的肩窩上,那臂力擁住的力氣,就像是要折斷她的腰肢,更像是不願放開她的掙扎!
「你怎能這樣待我!怎能這樣待我!」他以為那場夢,不過是自己遺落的記憶,而他夢裡喊不出名的女人,活生生地在他懷中,卻要和著別人一道推他入絕境。
「邦彥……在你心裡,我是柳君今?還是你喊不出口,只能活在夢裡的那個女人?」這是她頭一回喊他的名,卻是在這樣淒慘的景況下。
邦彥埋首在她的頸項裡,極度掙扎,鼻腔傳來一股熱意,他恨透自己的脆弱!
直到如今,他的心神還是受到她的牽引!
「如果,我不是你夢裡擁有那張相仿面容的女人,是否無法留在你心上?」柳君今寧可自己是活在他夢中、那個被他緊抱在懷裡的前世,縱然最後為他而亡,亦是心甘情願。
他沉默,不敢輕易的脫口。
「那一世裡,女人最後還是抱著心愛的男人身亡……你可曾知道,她是作何感想?」柳君今雙手環住他,小心翼翼的不碰觸他的傷。「她冀望著,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倒回……很可能,她不會拖著心愛的人一道。」
她就像是選擇自縊而不被饒恕的幽魂,在夢裡的一次又一次輪迴著同樣的苦痛,甚至是一再詭異的品嚐著,死前的那股遺憾。
「她愚蠢的以為,只要祈求著,就定會得償所願,直到如今,她還是走了回頭路。」最後,她也是成為他的災星。
邦彥緊緊擁著她,不願聽到她話裡的那分惆悵。
「我是如此誠心誠意的祈禱著,與你今日在此相逢。」柳君今淚流滿面。
「那為何到頭來,我們還是只能這般折磨彼此?」邦彥不懂,今生的再續,為的只是前世的遺憾嗎?「為什麼我們不能,為自己痛痛快快的過一回?」
柳君今失望地看著他,輕輕地吻著他的唇,將自己最真誠的心,全數奉獻在這一個深吻裡。
「因為我不能,而你也無法……」
他們所得的,不過就是一段短暫的激情。總是有那麼一天,火花會因此而熄滅,彼此將會回歸到各自應有的道路,然後各分東西的繼續生活著。
那時,他依舊是在人間,而她,歸回冥府……
柳君今明白自己魂斷的日子已在不遠之處,當每一夜她反覆嘔出的熱血,她必須要忍著痛換下衣裳,為自己洗淨,掩飾一切的真相。那一刻她明白,趙勤在一開始,便沒有打算要留她活口。
她無悔,但求和他相遇,心願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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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冷冷地迴盪在房內。
柳君今掩著被摑的顏面,火辣辣的刺痛感讓人無從面對。她靜靜地面對另個女人的盛氣騰騰,顯得坦然從容。
「我就知道你狐媚的鬼本事!」杜瑾湘紅著一雙眼,忿恨不平地吼道。
今日,杜瑾湘在廟寺前等不到邦彥的身影,她像個被遺棄的落水貓般,苦候他的到來,卻自始至終盼不到他的出現。
直到現在,她久候不耐落寞地下了山,不顧娘親的阻攔一路來到尚書府,甚至連爹親也沒有去請安,為的就是一旬未見,她惦記著他惦著心急,以為他是因為公務勞煩脫不了身,卻沒想到接到他受重傷的消息,又見他擁著這來路不名的女人,杜瑾湘簡直是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