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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衍格沒有察覺,他似乎累壞了,睡得很熟很沈。

  於從月拿著冊子翻看,緩步走到凌亂的書案前,看見桌上堆滿了令衍格頭疼的案件,她坐下來,一件件地讀,從訴狀、勘驗到證詞,一字不漏地讀完,她發現這些案子確實有諸多疑點,有可疑的人證,也有不合理的物證,難怪衍格會如此頭疼了。

  她不假思索地提起筆,把她發現的疑點一點一點地寫出來,覺得案件有誤審誤判的,也清楚地點出謬處。

  一直到晨曦淡淡透過窗來,她才全部看完收筆,趁衍格還未醒來之前,提著紗燈踏著晨光悄悄離開。

  她希望自己能幫上衍格的忙,希望他可以不要再為那些疑案頭疼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薄霧像輕紗般籠罩著王府,她悄無聲息地穿過遊廊,踏過花徑,回到房前院落。

  廊下那盆石榴花緋紅的花瓣落了一地,她蹲下身來,看見枝椏上不知何時已結出一顆顆的石榴果。

  「榴枝婀娜榴實繁,榴膜清明榴子鮮,可羨瑤池碧桃樹,碧桃紅頰一千年。」她笑著低吟,好久沒有這般的好心情了。

  驀然間,她又打了一個噴嚏。

  聽見遠遠有腳步聲走來,大概是紫鸚聽見她的聲音了吧?

  她起身進屋,飛快地脫衣上床,不小心又打了一個噴嚏。

  *** *** ***

  晨鳥輕快悅耳的叫聲喚醒了黎明,曙光灑遍了整個書房。

  當衍格醒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條被子時,以為是紅兒替他加上的,也並不以為意。

  起身來到桌案前,他忽然看見書案上多了許多張紙,上面寫滿了案件疑點,他一張張讀完,被那些精準的剖析和釋疑震驚了,若依上面提出的各個疑點去查辦案件,幾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

  他震愕不已。到底這些是誰寫的?

  看著密密麻麻的娟秀字跡,典雅秀氣中透著一股剛勁,他覺得非常眼熟,懷疑是出自於從月手筆,因此從抽屜中拿出先前她寫給他的那封信,打開來兩邊細細比對字跡。

  果然真的是她!

  衍格簡直無法置信,怔呆了半晌。

  這個被他刻意冷落的妻子,竟然有本事幫他這麼大的忙。

  第六章

  今天的後花園很熱鬧,涼亭裡更是洋溢著喧鬧歡笑聲。

  於從月靠著涼亭支柱坐,整個人看起來恍然無神,除了紫鸚滿臉擔憂地站在她身側讓她靠著,其他人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因為今天的主角換成了嫻馨格格。

  「咱們府裡真是喜事不斷呀!恭喜太太、額娘又要抱孫了。」大少奶奶元丹討好地笑說。

  圍在一旁的女眷們也陪笑著道喜。

  「嫻馨,你剛有孕,凡事都要當心,明兒個我會多派兩個小丫頭過去侍候你,平時要多躺著,別四處走動,動了胎氣。」顯親王福晉溫聲交代。

  「是,額娘。」嫻馨滿臉羞澀嬌怯。

  「是何時知道有孕的?」王爺側福晉問道。

  「前幾日。」嫻馨微笑答道。「因為身子不舒服,成天頭昏想吐,以為是受了風寒,便讓開藥鋪的舅奶奶給我抓幾帖藥來,沒想到舅奶奶一來,看我的模樣,就說我沒病,是有喜了。」

  「我懷衍格時,也是吐得厲害,整天想酸的吃,酸棗不知吃掉幾斤呢!」顯親王順晉笑著說。

  「是呀,我也是整天想吃酸的,原來還不懂是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原來懷上孩子都是這樣。」嫻馨抿著嘴輕笑。

  「找大夫診脈了嗎?」元丹問。

  「是我舅奶奶藥鋪裡的大夫診的,說已兩月有餘了。」媚馨答道。

  於從月寂然發怔,其實真正受了風寒的人是她。

  自從昨天清晨自衍格書房回來之後,她就開始渾身發冷發熱、頭暈目眩,喉嚨就好像梗住一團火球般,灼燙得連吞口水都痛,吃了兩帖藥也不見多大成效,現在坐在這裡,她整個人頭重腳輕,昏昏沉沈的,即便聽到嫻馨有喜的事,迷離呆滯的思緒也無力做出任何反應。

  「嫻馨,你現在懷著孩子,往後行走坐臥都要當心。」老福晉淡淡地提醒,臉上卻沒有多大喜色。

  「是。」嫻馨恭恭敬敬的,她一直很畏懼這位府裡地位最高的老福晉。

  「衍格知道了嗎?」老福晉問。

  「還不知道。」她低下頭,嬌羞地笑笑。「他這幾天忙得沒空過去我那兒,今晚他來了我再告訴他。」

  「太太,嫻馨既然有喜了,要不要先讓她挪到西面的廂房去?就要入冬了,那間屋子也暖和些。」顯親王福晉提議。

  「現在還不要動,免得動了胎氣。」老福晉淡漠地說。「讓大夫開些安胎養血的藥方來,另外,告訴衍格這陣子別往嫻馨屋裡去了,先把孩子養住再說。至於小丫頭,從我那屋暫時撥去兩個侍候嫻馨就行了,等嫻馨生下孩子以後再做一番安置,要幾個丫頭、多少月例,都等生下孩子以後再說。」

  「是。」顯親王福晉有些奇怪老福晉的反應過於冷淡。

  嫻馨一聽到老福晉要衍格別來她這裡,原本欣喜的臉色頓時僵了一僵,要真是如此,豈不是給於從月更多機會了嗎?而且老福晉不肯給她挪屋,連兩個丫頭都只是暫借給她,多少丫頭、多少月例,一切等她生完孩子再說,那意思就是得看她生男還是生女了!

  她知道老福晉特別偏心於從月,不禁打心底對老福晉又怨又恨起來。

  於從月覺得身子愈來愈熱,幾乎聽不清大家在說些什麼,整個人頭昏眼花,禁不住往後一倒,靠在紫鸚身上。

  「小姐,你還撐得住嗎?」紫鸚被她身上的熱度嚇住,不安地問。

  「我想……咱們還是回去好了。」她的身心都像被烈火焚燒著,她真的不行了。

  眾人聽見她們的對話,紛紛詫異地轉過頭來看一眼,這才發現於從月有些不對勁。

  「從月,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老福晉傾身關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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