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二少奶奶不是心病。」嫻馨刻意喃喃低語。
圍在嫻馨身旁的女眷們都聽見了她這句低喃,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種心知肚明的了然微笑。
「小姐才不是心病!」紫鸚忍不住挺身辯解。「昨天小姐就病了,整夜發著高燒!」
老福晉連忙起身,搭著小丫頭的手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於從月的臉。
「你這孩子!發燒成這樣就該在屋裡歇著,怎麼還出來坐在這兒陪我們吹風呢?」老福晉既心疼又不悅地教訓著。
「太太……」於從月想說什麼,但喉嚨的灼痛讓她聲音乾啞。
「紫鸚,快扶你家小姐回去。」老福晉轉過身,微慍地看了一眼顯親王福晉。「從月昨天就病了,怎麼你們都沒人知道嗎?還把她叫來坐在這兒吹冷風?這不是要她的病更加重嗎?這孩子嫁進咱們家,被自己的丈夫冷落,咱們這些當長輩的就更應該要關心她,怎可不聞不問?」
眾人聽得一陣錯愕,被老福晉訓斥得一頭霧水。滿府沒有人看得出來從月被衍格冷落的真相,唯有老福晉的心裡比任何人都要雪亮。
衍格這時正好走來,老福晉最後的幾句話他都聽見了。
眾女眷的目光紛紛朝他投射過來,那些眼光中有嘲弄,有訕笑、有困惑,有漠然,有質疑,盯得他渾身不自在。
「孫兒給太太請安。」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有些尷尬地向老福晉請安,心中很疑惑老奶奶是從哪裡看出他冷落於從月的?
「衍格,你媳婦兒病著呢,快帶她回房去,給她找個大夫看看!」老福晉板著臉喝斥,她其實早看見衍格遠遠走來,先頭說的那些話正是要說給他聽的。
「是。」衍格轉頭看了於從月一眼,見她雙眼昏蒙、面色潮紅、眉心緊蹙,似乎真的很痛苦難受。
「小姐,我扶你。」紫鸚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你能走嗎?」衍格扶住她另一側。
於從月微一點頭,起身步下石階,由於全身虛軟無力、頭重腳輕,一腳沒踩好,整個人突然失去重心。
「當心!」衍格大手一攔,撈住了她往前傾倒的身勢。
儘管於從月已經燒得腦袋昏沉沈,但是仍能清楚地感覺到接住她的那只臂膀正好橫在她的胸前!這是她頭一回與衍格有肢體觸碰,原本有些潮紅的臉蛋因驚羞而顯得更加艷紅了。
「我沒事。」她用虛軟的手推開他,整個人往紫鸚身上靠。
衍格的內心一陣顫動,臂膀上似乎還殘留著她胸脯柔軟的觸感,而她明明都已經渾身無力,幾乎都走不動了,竟然還把他推開,不肯讓他扶。
剛才無意間的觸碰,意外讓他看到了她受驚的嬌羞神情,這是他與她成親這麼久以來最誘惑他的模樣。
他這才知道原來於從月也不是永遠都只有冷靜拘謹、雍容端莊、淡泊貞靜的那一面,原來她也有失控、嬌羞臉紅的另一面,這一面讓他覺得可愛又可人,情不自禁地看傻了眼,心思在一瞬間全都亂了。
見她步伐虛浮緩慢,他索性上前打橫抱起她,抱著她往他們的房間大步走回去。
於從月沒料到衍格會有這樣的舉動,身子突然騰空,讓她的腦袋更昏眩了,眼前彷彿冒著金星,這一陣天旋地轉讓她嚇得不敢亂動,臉頰靠著他溫熱的肩窩,嗅到淡淡的陽剛氣息,她整個人羞紅得快要燒起來。
這一幕看得老福晉呵呵大笑,樂不可支,而其他女眷們則是個個掩口偷笑,揶揄打趣著。
沒有人留意到嫻馨眼中的驚愕、憤怒和恐懼。
她本來計劃得好好的,以為今天可以給於從月一個下馬威,以為終於可以不再是王府裡的一道影子,以為可以給於從月狠狠的打擊,沒想到,到最後所有的目光還是都被她給奪走,甚至連衍格都用一種很特別的眼光看著她,卻對自己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她渾身僵冷,惶然不安,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她心中掠過。
再不做點什麼,她很可能就要失去衍格了!
*** *** ***
紫鸚送走大夫以後,便悄悄關上門,拉著紅兒躲到廚房熬藥去,把屋子留給了衍格和於從月兩個人。
於從月在床上躺著,衍格拉了張椅子坐在床畔看著她。
「你、你走呀……」她微紅著臉,氣促人虛,把被子緊緊裹住身體,身子滾燙的熱不知是因為病還是因為他。
「看你喝了藥我再走,不然太太可不會放了我。」他深深凝眸在她嬌艷酡紅的臉上。
「我病著,你還是走遠些,別害你也跟著病了。」她垂眸掩飾慌亂,第一次被衍格如此注視著,彷彿靈魂深處都要被他的雙眼看穿了。
「我身子沒那麼虛。」他勾唇笑了笑。
如此和顏悅色的衍格,讓於從月亂了方寸,從前他在她面前都是冷冷的,倨傲不可一世的,她從不知道他笑起來竟會如此暖著她的心。
「你是因為前天夜裡去過我的書房所以病的嗎?」他低聲平和地問道。
「應該是蹬了被子所以才病的吧。」她不敢直接承認去過他的書房,其實昨天回房後她有些忐忑不安,怕他不領她的情,也怕觸怒他的尊嚴。
「我倒沒看你蹬過被子。」他低笑。「你睡覺時總是規規矩矩,熟睡了以後也很少亂動。」
於從月微訝,不知道他竟會注意她睡覺時的樣子。
「我知道是你去過我的書房。」他傾身靠近她。「你的字很好認。」
於從月咬著唇沉默,惴惴不安。
「謝謝你,你寫的東西幫了我很大的忙。」看她緊張咬唇的神態,如果不是她病著,他差點就想俯身吻住她。
「對你有幫助就好。」於從月被他那張近距離逼視的俊臉嚇得把半張臉埋進被窩裡,眼神閃躲,就是不敢與他的雙眸交觸。
衍格唇邊的笑意漸漸加深,他實在很喜歡她心慌意亂時的反應,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冷靜矜持,羞怯得就像個小姑娘,他從不知道她嬌羞起來的模樣竟讓他如此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