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是狗∼他×的,我是一隻狗!」凌晨三點,李冀東的住所傳來某男人自言自語的狂吼,而後是被重重痛擊了一下的慘叫聲。「×的!你幹麼打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不是。」聲音的主人回得很慵懶。
廢話,一個姓李,一個姓范,怎麼可能會是兄弟?
「李冀東,你夠狠,你夠狠∼」范季揚繼續狂吼,一邊喝著酒。
「你再吵!」李冀東瞇眼瞪著他,摩拳擦掌著。「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嗄!你跑到我這兒喝酒,我私藏的頂級XO也都進貢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看見兄弟他如此落魄的喝酒澆愁,就不會說兩句好聽的?
「乖∼」李冀東摸摸他的頭。
「你把我當什麼?!」
「你不是說你是狗嗎?」李冀東歎口氣,又拍了下他的頭。「狗也有浮躁的時候,摸摸頭、摸摸鼻間、摸摸腮邊,很快就可以安撫。」
「他×的,你真把我當狗?!」小心我咬死你∼
「是你自己說的。」李冀東動作俐落地閃過他醉醺醺的攻擊。
「才不是我說的,是她說的,她說的!×的!」范季揚抱頭吼著,抬眼,佈滿血絲的大眼直瞪著他。「端酒來!」
「你把我這裡當酒吧啊?」李冀東定向酒櫃,心疼地端出他珍藏的酒。「你知不知道你轉眼間喝掉快要百萬的酒了?」
那麼久沒見,才見到面,就頻頻問候他媽,還找他討酒喝,真是誤交損友兼匪類。
「了不起,給你錢!」×的,竟然跟他計較這麼多,他就祈禱他永無落魄的一天,否則他就笑死他,哈!
「你能有多少錢?你別忘了,你離開東皇了。」忍不住要提醒他,別花錢無度,落得流落街頭的窘狀。
「離開又怎樣?老子我這幾年可存了不少。」
「了不起,人在國外,竟還能存錢,不錯不錯。」有點進步了,至少不再像以往年少輕狂時花錢如流水。
「存個屁啊!那是因為我無處可花用!」×的咧,就連召妓的費用都是由她出的……「她不愛我!她不愛我!」沒有一個女人會做出這種事的,她做得出來,是因為她沒有愛!
李冀東瞪著他,拿著酒的手微顫,很怕自己一時忍遏不住,拿酒瓶砸昏他,讓他一覺到天亮。
「說起話來,一點邏輯都沒有,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哭什麼!」放下酒瓶,改拿抱枕丟他,略略洩憤。「只要你肯回去,她就會繼續愛你,這麼簡單,有什麼好哭的?!」
「我不回去!我只是狗,是一隻狗。」他發瘋似的亂吼,唱著不成調的自編曲。
「閉嘴啦!」李冀東索性拿起抱枕蒙他的臉。「你想要害我在這裡住不下去嗎?」
雖說這裡隔音效果不差,但他這超大嗓門,真怕把他的鄰居叫起來上廁所。
「大不了搬家嘛,有什麼了不起的?」范季揚醉言醉語的,山洪爆發似的嗓門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
「是沒什麼了不起的,但大爺我很中意這裡,不想搬家!」李冀東也火大了,揪著他,在他耳邊吼著。「不過是失戀而已,不要搞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樣,要是喝夠了,就給我滾回去!」
女人?隨手抓都一大把,不過像何瑞芽那種有智慧又夠冷靜的,實在是不多,但他也敬謝不敏。
太聰明的女人,總是少了點趣味。
「誰失戀啊?!」×的咧,他是哪只眼睛看見的?
「不就是你!」
「我沒有!我才不愛她!我只是一時的激情,我只是……」
「婚戒都訂了,還激情咧。」說給誰聽啊?李冀東很不怕死地打斷他的瘋言醉語。「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天被她利用,你怎麼還沒習慣?」
真是的,哭爹喊娘做什麼呢?
「我去退貨。」想起了婚戒,范季揚微瞇起有些渙散的大眼,搖搖晃晃地起身。
「喂,你現在要去哪?」三更半夜,退什麼貨?「半夜三點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三點了?」他慢半拍地看了下時間,又頹然坐下。「明天再去退……」
李冀東鬆口氣,繼續安撫,打算快速灌醉他。
豈料,酒一杯杯地倒,范季揚還是沒醉,口中唸唸有詞,像極了典型的酒鬼。
「老了,不中用了,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不斷地喃著。
李冀東瞪著他,搞不清楚他現在演的是哪一出。「利用你的頭!」
「你不懂,她利用我只是為了要肅清內部,如今內部既平,我不就等於沒有利用價值了?」
「你可以再笨一點!」李冀東快要噴火了,感覺火焰已經噴出頭頂,快要化身為燃燒中的火鳥。「誰會那麼白癡,為了要利用你而栽培你十幾年?要一顆棋子,隨便挑都嘛有,何必一定要利用你?」
耍白癡也要有個限度,好嗎?
何瑞芽是何等人物,她會笨得這麼做?打從第一眼看到她,他便知道那個女人聰明得不像話,也蒙她答允,他才能成為這白癡的知心好友。她連他身旁的友人全都掌控在內,全都精挑細選,如果他真是一顆棋子,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你不懂啦∼」他心酸啦∼心痛啊∼歹命∼
「隨便你!」啊啊,為什麼他還不醉啦!他明天還要上班,待會還要挑夜燈看盤的說。
酒過N巡過後,突地,酒鬼范季揚毫無預警地起身,抓了外套就往外走。
「喂,你要去哪?」可惡,都那麼晚了還搞飛機,真想乾脆給他一拳,彼此解脫。
范季揚回頭,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笑話。「回家啊。」回答得非常理所當然。
「回家?」剛才是哪個混蛋嚷著——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留我一夜!
「嗯,很晚了,再不回去,瑞芽那丫頭又要碎碎念了。」打了個哈欠,他推開門。「我走了。」
「等等,我送你。」李冀東抓了車鑰匙跟了出去。
這傢伙簡直是醉得一場糊塗,然而醉得如此淒慘,卻還是不忘何瑞芽的諄諄告誡,依舊把她說的話奉為圭臬。根本醉到忘了,他已經發誓再也不回何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