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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可是她--"

  "不好意思,我想歇息,不留兩位了。"沒空看人演戲,珍珠下逐客令。

  明顯的逐客語意,讓李嬤嬤瞪大眼睛。

  "咱們走吧,娘。這地方--"李如玉環目四顧這間平常的客房,輕蔑地嗤笑一聲。"也沒什麼好待的。"為自己的勝利下了註解。

  縱然同貝勒爺睡了一夜,看來這女人沒得到什麼好處。可向來,爺對心愛的女子總是特別大方。

  這代表,就算是貝勒爺的"例外",也總比不上貝勒爺的"最愛"。

  跟這樣的女子計較,反而有失自己的身份。

  一對勢利的母女終於離開臥房,珍珠面無表情地從懷裡掏出藥粉,開始處理腿上的傷口。

  雖然環境讓她自小就習慣漠視自己的感受,但卻無法分辨,此刻心頭是什麼滋味。她沒有資格評斷誰比較膚淺,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能活得如此傲慢,忘了自己是誰? "那傷口只能塗上我的藥。"

  男人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珍珠背後--

  又是一個不請自來的人。

  "不必了,貝勒爺的藥該留給值得的人。"她淡淡地回道。

  "這算是拒絕?"允堂的口氣硬了幾分。

  她甚至沒回頭看他一眼--這一點讓他不悅。

  "不是。"處理好傷口,珍珠終於轉身望住他,淡定的眸光沒有一絲漣漪。"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不需用到太貴重的藥。"她撇清的很乾淨。

  不想攪亂一池春水,如果不是發生剛才那段插曲,她今天早上的心情原本還不壞。

  盯著她過分冷靜的眸子,允堂本來愉悅的心情,忽然不爽快起來。"藥本就是拿來用的,無所謂貴重!" "貝勒爺有何貴事?"

  他的口氣重了些。瞥了他一眼,她岔開話題。

  "貴事?"允堂容色一整,臉上的神情有點陰沉。"你想當昨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珍珠抬起眸子,黛色的眉梢輕佻,神情忽然有些困惑。

  "這樣不好嗎?從此不必擔心甩不開民女、更不必憂心有後患。"淡淡的,她懷疑地、大膽地問。

  如果只是同寢一夜便要負責,那麼向來風流的地,肯定時常有難以擺脫的"後患"吧?倘若有哪個女人言明不依附、沾黏,不是每個自負風流的男人,求之不得的事?

  "那是我的事!什麼時候膩了,我會通知你!"他瞇起眼,危險的口氣有一絲警告。

  聽到這話,她收回眸光、抿唇輕笑,忽然明白了--原來,男人不喜歡女人太冷靜?看來她還是不太懂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遊戲規則。

  "我要你搬到'會花樓'。"允堂忽然道,冷淡的口氣裡有一絲命令的意味。

  "會花樓"就在"正乾樓"左側,珍珠知道,那是府裡姬妾的居所。

  他竟然要她搬到那裡去!

  "如果不搬呢?"她問。

  直接明快的拒絕,顯然引起他的不快。

  "那就離開王府。"他冷硬的回答,同樣直接明快。

  她知道,他是主子,她不能同他講道理、無法提醒他曾經許下的承諾、或者控訴他隔日就翻臉食言的惡行。

  "爺希望民女什麼時候搬進去?"轉過身,她的態度很淡,語調平定得沒有情緒。

  "立刻。"命令的口氣沒有絲毫內疚。

  他不滿她的反應--極度的不滿!但這女人似乎懂得怎麼躲開他、避開足以激怒他的正面鋒芒。

  而正是這點口他對她"看似"逆來順受的態度,一次比一次更加懷疑……

  "民女明白了。"她悠淡地回答。然後轉身,探手自床榻邊取出隨身的小包袱。"民女這就搬到'會花樓'。"

  至此,她同他無話可說。他不走,那麼她走。

  允堂僵住,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看。縱使表面和順,他看得出來她沒把他的威權放在眼底。

  本以為,經過昨夜已經馴服了她。但這女人的傲氣,顯然不會隨著他的意志起舞。

  不理會他陰鷙的臉色,珍珠徐步退出房外,姿儀從容有禮。

  "站住!"上前抓住即將脫離自己視線的女子,蠻莽的手勁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今晚,我要你到'正乾樓'陪寢。"

  她抬眸望他。

  陪寢? 這不屬於她字彙裡的言辭,竟然無端端地降臨在自己身上。多奇怪的兩字呵!她實在想笑,卻必須抑制自己發笑的衝動。

  "怎麼,不願意?"男人陰沉地問。

  "隨貝勒爺怎麼高興,就怎麼著。"卸下強擄住自己的鐵掌,珍珠淡淡地回答。

  之後,含笑著,退出男人目光掌控處。

  肌膚之親呀……

  並非因為肉體銜含而有了系戀。

  虛弱的是感情,經不起考驗的是人性。脆弱的、失敗的,是投射在對方身上的幻想和冀望……

  她沒有奢望。無所求便無所失。即便曾經同寢一夜,自始至終,她很清醒--一夕承露,除卻肉體,她不會在他的心上駐足。

  第六章

  "會花樓"裡目前只住進兩名女子。

  一名李氏如玉。另一名,就是今早才搬進樓裡的珍珠。

  佟王府的總管善保,親自領著珍珠到"會花樓"後院廂房。

  "這是爺給的屋子。"善保道。

  瞧得出來,這屋子沒有前進幾間房寬敞、奢華,可後院倒有一大片田圃,裡頭植了許多五色果蔬,還有一彎清澈的魚池。

  "姑娘倘若缺什麼,可以同婢女香袖說。"善保又道。

  轉臉吩咐了跟在後頭的小婢幾句話,之後總管就離開了。

  望著站在一旁,衣著樸實無華、容貌憨厚的女子,珍珠忽然想起自己在恭親王府時的際遇。現在,她竟然有自己的"婢女',了? "我不需要服侍,你可以離開了。"她柔聲對香袖道。

  "姑娘?"香袖驟然抬起臉,恭謹的神態轉而惶恐。

  顯然她不以為這是好意、反而對這番話充滿疑懼。

  歎了一口氣,珍珠笑著道:"如果想留下,就隨你吧!"

  聽到這話,香袖臉上的憂慮才子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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