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狀師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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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人是不是雙腿有毛病,不然為何總不能放在正確的地方呢?

  林紫萱私忖著,眼裡不由得流露出厭惡的神色。

  「紫萱,別再看了。」見她不做正事,只是盯著人家蹺在桌上的大腳看,林大鵬急了,輕輕拉扯她。

  林紫萱醒悟,立刻對雙目微閉、神情慵懶的譚步平屈腿行禮。「譚、譚公子,紫萱乃山野村姑,不會說話,先前言語上多有冒犯,請您不要見怪。」

  對方的眼睛沒張開,身子沒動分毫,院子裡安靜得只有其它院落模糊的聲音。

  以為自己聲音不夠大,他沒聽見,林紫萱提高聲音再說了一次,可這次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紫萱,他……」林大鵬也以為他睡著了,想拉起跪在地上的林紫萱。

  「姑娘去而復返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嗎?」對方突然開口,聲音十分清晰有力。「如果是這樣,那麼不必了,請回吧!」

  「不,不是的……除了說這句話,紫萱還想請公子代寫狀子,狀告縣令吳德良。」林紫萱垂著頭回答他。

  譚步平撇嘴一笑。「姑娘伶牙俐齒,還需要欺世盜名之徒的筆墨嗎?」

  想著自己先前罵他的話,林紫萱略有畏縮,但一想到家人,她的勇氣倍增。不讓自己有絲毫遲疑的機會,她對他俯身又是一拜,真誠地說:「先前是紫萱無知,言語冒犯了公子,還望公子原諒。」

  她這番謙卑的言詞和舉動讓譚步平很是受用,他搖晃著雙腳,睜開了眼睛。

  「你是這樣卑躬屈膝的人嗎?」他斜睨著她,那雙眼尾飛揚的眸子透著精明與趣味地調侃道:「軟骨頭令人討厭!再說本公子今天不想寫狀子,明日趕早吧!」

  林紫萱一聽,急忙站直身子哀求道:「紫萱不是軟骨頭,只因爹爹正在縣衙大牢裡受苦,娘和弟妹們正翹首以待,紫萱沒有時間等啊,求公子相助。」見他沉默地靠回椅背、閉上了眼睛,林紫萱的心像懸了塊石頭。

  「你要告他什麼?」以為他不回答時,他開口了,聲音依然懶洋洋的。

  「告他為官不公、強搶民女,坑蒙拐騙、欺壓百姓。」林紫萱急切地說,期待他張開眼睛、放下腿去取來筆墨,好為她擬寫狀子。

  只要拿到狀子,她會馬上離開,永遠不再煩他!她發誓。

  可是他沒有,既沒有移動,也沒有張開眼睛,甚至連嘴巴都沒再張開。

  見他又是半天不回答,坐躺在椅子上雙目緊閉、呼吸平緩,林紫萱不由得又是生氣又是好奇,她看了身邊的林大鵬一眼,後者同樣滿臉疑惑。

  「譚公子……」她克制著心頭的煩躁,輕聲喊他,生怕他睡著了。

  「坐下,說案情。」聲音依然懶散,卻有種魄力,林紫萱如言在距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下,林大鵬也跟隨她坐下。

  因他即便開口說話也沒張開眼睛,林紫萱無法分辨他的情緒,只好像對空氣說話似的陳述起自家的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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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灣位於五溪河畔,村民多靠種植桑麻穀物為生,今年夏季先遭蟲災,後又遇連天暴雨導致河堤決口、河水倒灌,林家的土地位於低窪處,不僅遭蟲災,還受澇災,因此受災情況最為嚴重。

  林老爹家有病妻,子女多勞力少,真能幫他幹活的只有長女林紫萱一人,因此實在無力繳納賦稅,可是鄉保地主催租不得,竟招來官差,硬說他家在「抗租」。

  五天前是繳納租稅的最後一天,走投無路的林奔與病弱的妻子和四名子女坐在一間雖簡陋,但尚可遮風避雨的房內,靜待官府發落。

  鄉親們同情他家的遭遇,可都無力幫忙。

  「官兵來啦!」有人大喊,立刻,林家的氣氛緊繃而壓抑。

  「刁民林奔,縣令大人在此,你還敢抗租嗎?」鄉保的吆喝聲和縣尉劉琨的馬鞭,令圍觀的村民紛紛逃散。

  劉縣尉令士兵守著門外,自己陪縣太爺進了屋。

  面對來勢洶洶的鄉保,林奔為自己辯解。「小民從未抗租,只因今年遭災,顆粒未收,懇求青天大老爺開恩,寬限數月,容小民設法籌措錢財。」

  「大膽刁民,秋收至今分文未繳,如何能信你數月籌措到銀兩?分明想以拖延企圖矇混過關。」劉縣尉大聲罵道,一腳踢向他。

  「爹。」林紫萱急忙扶起爹爹,對凶狠的縣尉說:「你們不是父母官嗎?天災人禍誰能防?如今我家早已揭不開鍋了,要錢也得容我們去籌啊,幹嘛打我爹?」

  林家三歲的幼子被嚇得大哭起來。

  「你這死丫頭。」劉琨揚起手掌想打林紫萱,但被身後的吳德良制止住。

  「不必動粗。」他喝斥一聲後,虛情假意地轉向林紫萱,立刻被水靈標緻的她迷住,暗自驚訝這麼個不起眼的小村子竟藏著如此美麗的女子。

  他不懷好意的目光猥褻地在林紫萱身上探索。「姑娘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林紫萱厭惡地扭開臉,不願回答。

  林奔怕她激怒縣太爺,忙接口道:「這是小民的長女紫萱,十八了。」

  「喔喔,紫萱,好靈秀的名字,姑娘說得沒錯,本縣是父母官,本該為百姓著想,如今天災難防,唉……這樣吧,林奔。」縣太爺發出同情之聲。「本官可以為你家發放免稅文書,免了林家今年的租稅,這樣你們就不用發愁了。」

  「免租稅?真的可以嗎?」林奔驚喜地問。

  「當然、當然。」吳縣令對劉琨說:「取我的筆墨來。」

  一個衙役即刻將筆墨送到,並為他展紙、研墨,他則坐在飯桌前執筆寫了幾行字,隨後在上頭蓋了方印,指著文件對林氏夫婦說:「這份文書得你們林家當家的人簽字畫押,由本縣上報朝廷,那樣林家今年的賦稅不用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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