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猶如轟雷,讓春眠腦海一片空白、渾身發熱,心像快跳出胸口。他愛著她,怎麼可能?真的愛著她?這麼好的男人?
見她久久沒有回應,嚴忍冬的心一沉,緊張問道:「你不喜歡我?」
那聲音裡的恐懼讓春眠抬頭望向他,他狹長的俊眸帶著懇切,方正的下顎,好看的唇,那唇剛剛還吻過她。
她沒有發現過她其實一直追逐著嚴忍冬,比別人更多好幾倍的擔心著他,比別人更多好幾倍的在意著他,他的條件太好了,又那麼愛他死去的戀人,所以她作夢都不敢想像他們之間有可能。
但他的吻還有告白震醒了她,因為不可能,所以埋在心底從未去定義的那份情感,現在讓她開心得胸口漲滿滿的。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你是這麼好的男人。」春眠的聲音細如蚊蚋,聽起來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感覺。
「你也喜歡我?」嚴忍冬欣喜地再確認一遍。
「嗯,喜歡。」春眠連耳根都紅透了。
「從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嚴忍冬追問。
「這個問題該是我問你才對,大爺條件這麼好,怎麼會看上我呢?」
「你自己不是才罵過我脾氣壞嗎?我條件哪裡好?」
「哦!大爺是在撒嬌是吧?想要我讚美你嗎?」裴春眠取笑道:「不行,你要先告訴我為什麼會看上我。」
「好吧!那我說了,最初會在意是因為你老是道謝。我那時情緒極差,覺得這世界怎麼看都不順眼,天底下沒一件好事,但你卻老是一副很感謝老天爺的樣子。」
「那是大爺自己倒楣,過得不好的關係。我過得很幸福,當然很感謝囉!」春眠理所當然道。
「你過得也沒比我好到哪去啊!從小在廟裡長大,無依無靠,來京城的路上不是還差點餓死嗎?到了吉祥客棧每天有幹不完的活,錢也沒賺多少,自己的親生母親又不認你。」
「外表看起來是這樣啦∼∼但週遭的人都對我很好,我過得很愉快。」
「因為你人好,所以大家當然都對你好。」
「原來如此,大爺是因為我人好,所以喜歡上我的。」裴春眠笑咪咪道:「那我就不好反駁了,因為我脾氣是比大爺好很多呢!」
「哼!會喜歡上你才不是因為你脾氣好,而是因為你拚命追我的關係。」嚴忍冬反駁。
「我?拚命追你?」她哪有幹過這麼花癡的事?
「嗯,是呀!不要你來時,也硬闖進我房間來;不要你照顧,也硬要來照顧;我去喝個悶酒,你也要跟;沒人拜託你讓我跟我母親和好,你也拚命插手管閒事,這不是在追我是什麼?啊∼∼我們第一次牽手,還是你主動的呢!」
「什麼?哪有——」春眠高聲抗議。
「那次客棧不是有人打架鬧事嗎?你還主動拉著我的手下樓。」
「不是那樣,我沒有那個意思,那些都是不小心的……」春眠尷尬地連話都說不好了。
嚴忍冬低聲輕笑,伸手把她摟在懷裡,讓她的頭抵在他的下顎。「沒關係,不管你是什麼意思,反正發現時我已經愛著你了。」
春眠心頭怦然,不知何時會習慣這種親密,胸口暖洋洋的,她臉上止不住笑容。
然而舒服地窩在他懷裡一會兒,她又問了,「那大爺什麼時候發現愛上我的呢?」
嚴忍冬蹙眉想了想,「你穿女裝的那一次。」
「咦?為什麼?很漂亮嗎?」春眠喜孜孜地從他懷裡直起身,望著他的臉。
「也沒什麼,只是讓人充分意識到你是個女的。」他可不能太讚美她,免得她爬到他頭上。
「我本來就是女的!」春眠微嗔。
嚴忍冬笑著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撫,「我已經知道了。公平起見,換你了,你為什麼喜歡我?」
「不知道。」她答得爽快。
「不知道?」嚴忍冬的聲量頓時提高。
春眠笑著拍拍他的肩頭,「別氣、別氣,你聽我說嘛!就是因為你的善良、你的長相我喜歡,但你的壞脾氣、你的傷心、你愛你死去戀人的樣子我也喜歡,只要是你的一切,就算是看不順眼的地方,我也莫名其妙地全都喜歡,所以才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嘛!」
這意思是——她無條件地喜歡著自己?
嚴忍冬領悟到這點,胸口一熱,他很感動。「好吧!算你會說話。那麼……你何時喜歡上我的?」
「不知道。」看見嚴忍冬又要發作,春眠趕快道:「就跟你一樣嘛!發現時就已經愛著了,要說是什麼時候發現,就是剛剛被你吻的時候囉!」
「直到剛剛才發現?」嚴忍冬還是頗為不滿。
「你是朝廷命官,我只是個店小二;你長相英俊,家世顯赫,我只是個外表男不男、女不女的平凡姑娘;更別提你還有個難以忘懷的戀人,我怎麼有勇氣去想像喜歡上你呢?」
「你……吻我時,我發現自己不想抗拒,所以才發現的。」春眠尷尬地愈講頭愈低、聲音愈小聲。
「我的吻很不錯?」嚴忍冬促狹道。
「嗯。」春眠不敢看他,只是點點頭。
嚴忍冬滿意地綻出大大的笑容,接著握住她的手要拉她起身。「走!」
「走去哪?」
「去求玉老爹讓我們結婚啊!」
「嗄?太快了啦!」春眠急忙反拉回他的手,再度拉他一起坐下。「大爺怎麼說風就是雨的,才剛告白,就要結婚了?」
「你不想跟我結婚?」嚴忍冬不悅地蹙眉。「你不是也愛我嗎?」
「沒有不想跟你結婚,只是太快了,我們才認識三個月呢!」
「三個月已經夠久了,有許多人結婚之前,連對方的長相都沒見過呢!」
「別人能接受,可是我不能接受,我喜歡我們現在這樣過日子,也想多待在吉祥客棧久一點。而且我還有一些記掛的事,沒法就這麼結婚。」
「你母親的事?」
「嗯,我至少想見她一面。」
嚴忍冬神情一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見了你母親又如何?你母親可能不見得答應我們的婚事,在那之前,我母親也許也不會答應。我不管誰怎麼說都愛著你,想跟你結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