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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得小心翼翼的,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這麼問,文雪霞當年就因為雙方家長的激烈反對而退縮了,他知道沒有雙方家人祝福的婚姻會充滿阻礙,嫁作官夫人也不是件簡單的事,他害怕春眠也會因此拒絕他。

  春眠感受到他話裡的恐懼,知道他又想起文雪霞的事了,不禁憐惜地伸手撫著他的臉頰。「不管誰怎麼說,我也都會愛著你,不會離開你,也不會比你先死的。我也想跟你結婚,只是再等一陣子好嗎?」

  嚴忍冬的手覆上她放在頰上的手,側頭吻了她的掌心一下,「好吧!那不管我們何時結婚,你都不准離開我身邊半步喔!」

  「遵命,大爺。」春眠促狹道。

  嚴忍冬把她再度攬入懷裡,緊緊抱住,感覺就像自己荒涼的人生終於承蒙老天爺眷顧。

  第七章

  悅來酒樓的事件讓玉老爹下不了台,本來他打算找嚴忍冬好好算帳,但是嚴忍冬當天就先帶著春眠回來跟他下跪賠罪,儼然把他當親岳父看待,因此他心情大好,漸漸覺得這個尊貴的大爺看上了春眠,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如果不是春眠堅持不要這麼快結婚,玉老爹恐怕隔天就會逼著他們去選黃道吉日了。

  於是生活繼續如常,吉祥客棧暫且回歸平靜,但明眼人都感覺得出來跟過去有點不同。

  這天,是個鬧烘烘的午後,吉祥客棧湧進許多道上的客人,玉大山和春眠在大廳裡忙進忙出,手都快不夠用了。

  「您要烤鴨切盤、清蒸鱸魚、蒜泥白肉、冬瓜湯、兩大碗白飯,對吧?」春眠站在兩名草莽大漢的桌前,復誦菜單。

  「啊∼∼再來一瓶燒酒。」大漢補充道。

  「不好意思,客倌,因為是夏天,我們客棧不供應燒酒,一瓶白乾好嗎?」春眠溫和地笑道。

  「你這嘴上無毛的小子竟敢小看我們?」同桌的另一名大漢怒道。

  欸?扯哪邊去了啊?

  春眠驚訝之餘仍舊笑容不減,「客倌,小的絕對沒有此意。要不然小的幫您把白干加熱?只是酒的品種不同,怕會不對您的胃口。」

  「不行,我們就是要燒酒!」大漢拍桌大吼,跳起來,直接一手揪住春眠的領口,將她輕盈的身子提離地面半寸。

  手捧托盤,站在稍遠處的玉大山見到這一幕,口裡喃喃道:「慘了、慘了……」卻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剛結完一個客人的帳,正右手支頤的玉麟兒也道:「真是太歲頭上動土,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也不想想春眠背後有誰當靠山?

  「因為我們兄弟是剛出江湖的,所以不給面子嗎?嗄?」那大漢對著春眠的臉大吼。

  春眠似乎對被拎起來已經很習以為常了,沒什麼恐懼之色,繼續安撫道:「怎麼可能呢!客倌。」

  突然,一個掌鋒劈上大漢的臉,那名大漢驚訝得鬆開春眠想格擋,但鼻子馬上中了一記,鼻血流出來。

  「嗚。」大漢哀號地摀住自己的鼻子。

  嚴忍冬不知何時已凜著一張臉出現在春眠身旁,另一名大漢發現自己同伴被揍,也起身掄拳揮來,但被他輕鬆避開,他避開之後反而一手揪住一名大漢的衣領,將他們提離地面寸許。

  「要喝燒酒到別家去!給我滾!」嚴忍冬叱道,狠狠將兩名大漢摔在地上。

  春眠連忙插嘴道:「大爺,不行把他們趕走啦!他們點的菜都是有賺頭的菜,只是得把酒換成白干而已。」

  嚴忍冬不耐煩地睨了春眠一眼,春眠不依地盯著他的眼點點頭,他終於還是讓了步,把嚇得坐在地上的兩名大漢一一拖起來。

  「你們聽到了嗎?沒有燒酒,只有白干,你們應該能接受吧?既然來了這裡,就好好吃一頓再走,啊∼∼不會說不想吃了吧?」嚴忍冬彎腰用飽含殺氣的眼神瞪著他們。

  「不、不……白干可以……」

  「我們喜歡喝白乾……」兩名大漢顫抖著聲道。

  「除了白干之外,還有烤鴨切盤、清蒸鱸魚、蒜泥白肉、冬瓜湯、兩大碗白飯,對吧?」春眠認真補充。

  「對對……」兩名大漢點頭如搗蒜。

  「謝謝,小的馬上送過來。」春眠一鞠躬,然後拉著嚴忍冬的衣袖,低聲道:「走啦,快走啦∼∼」

  一起走回櫃檯,春眠一邊抱怨,「大爺,怎麼老是突然衝進來?那樣對客人不禮貌。」

  「你才怎麼老是被客人拎起來?這份工作未免太危險了。」嚴忍冬不悅道。

  「來這裡的客倌都是那樣粗手粗腳的啊!不過沒什麼壞心眼,大爺自己當初剛來吉祥客棧不也是凶得要命,還說別人危險呢!」春眠不禁好笑。

  「我那時只是一時情緒不佳,是有苦衷的。」

  「情緒不佳了快一個月呢!」春眠取笑。「而且那兩個大漢也是有苦衷的。」

  「是嗎?」嚴忍冬真是懶得理她。

  春眠嫣然一笑,先轉過頭去吩咐玉麟兒要點的菜,接下來神秘兮兮地把嚴忍冬拉到一旁,遠遠指著剛剛那桌客人道:「我告訴你喔∼∼他們其實是孿生兄弟,因為家裡一次生了兩個孩子,經濟實在負擔不了,所以比較瘦的那一個哥哥被送到富有人家去當養子。」

  「在富有人家長大的哥哥二十歲時高中科舉,在縣衙當判官;而弟弟呢!家境貧困、父親早逝,母親也操勞到病倒了,因為母親臨死之前實在很想再喝一次燒酒,所以弟弟在走投無路之下就去偷別家客棧的燒酒,卻被捉到縣衙。」

  「一到縣衙,判官面對自己的弟弟是犯人,真是情何以堪,因此故意放水了。沒想到弟弟雖然就這樣順利被釋放,哥哥卻反而丟了工作,也沒臉回養父養母家,於是跑回去找弟弟。

  「父母已死,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孿生兄弟就此決定踏入江湖,只是當終於有錢可以買燒酒時,我們客棧卻沒賣,所以才會大發雷霆。他們啊∼∼對於燒酒可是懷有一種複雜的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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