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知道六神的秘密,我就讓你知曉,連同滕罡的命運,我也讓你選擇,看你要不要握在手裡,還是像愚蠢的他一樣,任其死去也不願掙扎。」衛泱拖著蔣奾兒,即便弄疼她了,仍舊不願放手。
「放開我!我不想知道那些,我只求你放過滕罡、放過我!別把我們的未來,放在你狂妄的大業裡。」
蔣奾兒尖叫,她要的不過是能和滕罡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不當六神的傀儡,只做自己的主人。
「你和滕罡,都是領著天命轉世的人。」衛泱自始至終都帶著很冷漠的笑容,那種表情如同地獄來的修羅。
「如果想要選擇,那還要等今生過了奈何橋再說!」
第十一章
蔣奾兒被衛泱一路拉到貴風茶樓的後院,那佔地廣闊的庭園裡,幾番迂迴曲折,甚至連久居茶樓的住客,也未必能識得其錯縱複雜的路徑。
其中,又以水景園秀麗的造景為主,繁花翠葉、季季不同,做到四季常青。
散置在園中的太湖石仿造峰巒、丘壑、洞窟、峭崖、曲岸、石磯諸多形貌,氣勢連貫,或俊逸、或奇巧,若不是在貴風茶樓,也難以看見這等豪氣的造園。
然而,蔣奾兒卻無心見識這美麗的景致,僅能留心衛泱掐得她有多疼,甚至他還硬將她拖下樓。
「放開她!」
兩人身後,傳來一句冷冷的斥喝聲。
衛泱雖然稍微停下腳步,但最後仍執意向前走去。
「滕罡!」蔣奾兒回頭,盼他能從這失控的男人手中救離她。
邁開腳步,滕罡腳程飛快,轉眼就拉住蔣奾兒另一隻手。「你要帶她去哪?」
「滕罡,我勸你別生事端。」衛泱惡瞪他一眼,一向溫文爾雅的他,此刻翻臉成了猙獰的惡鬼。
「生事端的人是你!」滕罡咬牙低吼,若不是今日他起得早,她就要被拖進那個陰暗的鬼地方去了。「你要帶她進去『那裡』嗎?」
「有何不可?」衛泱眼中藏有一抹魅影,像是包藏禍心的邪魔。
「我不准!」進了那裡,就再也沒法子脫身了。滕罡不想她最後走到這一步田地。「放了她,算我求你,放了她。」
這輩子,他還沒這樣低聲下氣求過人,但為了她,值得。
「我一輩子都會為天朝盡心盡力,只求你放了她。」往後,衛泱的要求,他照做便是,再也不會有絲毫想離開六神的念頭。
「那你就應該趁此機會好好表現才行!」衛泱惡狠狠地說,一個彈指便將滕罡震離五步之遠,那渾厚的內勁,就連驍勇善戰的鬥神也不敵。
滕罡按著被擊中的心窩,嗆咳得氣無法調順。
「衛泱!你……放開她……」
「我說過,一旦要做就回不了頭!」衛泱不管蔣奾兒願不願意,拖著她向前走去,不管身後滕罡是否因此受傷。
「滕罡!你沒事吧?」蔣奾兒很想跑到他身邊,但衛泱仍舊不肯放開她。
「小丫頭,你還是多替自己擔心吧。」衛泱說完話,將她帶離滕罡眼前,足一點地,便使起輕功越過廊道。
「該死!」滕罡狼狽地被人攙扶起身,原來是早在一旁默不吭聲的花復應。
「你到現在還想要跟他槓上,小心怎麼死的都不曉得喔!」花復應睞他一眼,這男人是吃了富璟丹的口水不成?硬是要跟衛泱作對。
「死了倒好,省事!」撣去身上的塵土,滕罡準備奔向兩人消失的方向。
花復應即時拉住他。「滕罡,聽我一句勸,就讓蔣奾兒做她自己應當做的,並且該做的事。」
「你一派胡言!」滕罡瞠眼,怒目相對。「他當初就是用這句話證騙我們的!今日,我不要她也相信這樣的事!」
花復應扯開他的衣襟,胸口一道與生俱來的圖騰,那是只有六神才有的轉世印記。
「我們會信,是因為衛泱說的是事實。今日她不造神器,想必衛泱也不會留她。」
「造了神器,她更是死路一條!」推開花復應,滕罡尾隨衛泱身後,踏進他從來不曾進入、被視為禁地的處所,也不管擅自闖入的後果,反正他也無所謂了。
「滕罡!」花復應氣急敗壞地喊道,這些人到底怎麼了,全發瘋似的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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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他還是晚了一步。
滕罡站在一扇墨黑色的大門前,其堅固的程度,就連削鐵如泥的青鋼刀也同樣被阻絕在外。
他眼睜睜看著蔣奾兒的背影消失在這扇門後,而他再度可笑地被衛泱打飛。
滕罡心底不禁懊惱,接連被她見著自己沒用的模樣,她還願意相信他有肩膀讓她依靠嗎?
「他們進去,也有一個時辰了。」花復應坐在一旁石椅上,看看亭子外邊的天光,璀璨耀眼得讓人感到刺眼。
滕罡心底焦躁難耐,然而表現卻異常的沉默。炯亮的眼眸裡,藏有一絲不甘心的火氣,欲將這扇攔擋他在外的大門給瞪穿。
「滕罡,你光站著不累啊?」她看了都嫌煩了,花復應掩嘴打個呵欠,秀媚的眼裡噙著淡薄的霧氣。
他不為所動,仍舊像尊大佛。
「復應,我從沒有這麼恨過自己對衛泱的唯命是從。」他冷冷道。
花復應抬眼,看著滕罡高大的背影,頭一回見到他的脆弱。「我們都無法違抗的,不是嗎?」她歎息,這些年她也同樣走得很累。
「我以為,天朝這幾年不似從前,六神應當退隱,不該再捲入紛爭、安然地消失在傳聞之間。」可惜,他錯了。
「除非六神死,要不怎能享這樣的安逸?」花復應提點著他,其實他們比誰都還要清楚,卻只想暫時找個避風港。
正當花復應還想勸滕罡,突然那扇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啟,蔣奾兒單薄的身影出現了。她神情略顯呆滯,看來魂不守舍。
「奾兒,你還好吧?」見到她,滕罡心急如焚地將她拉離那扇大門之外,可觸及她的掌心,卻是冰冷得有些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