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哥,我聽我娘說你今天就要離開,是真的嗎?」范紫綃一早從她娘那兒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就急著要找原無涯證實:沒想到他不在房內,卻是在這裡和這丫頭一起用早膳,而且氣氛還溫馨親密得令人起疑。這莫名其妙出現在原無涯身邊的礙眼丫頭究竟是什麼身份?可惡,她竟然還查不出一點眉目。
「喜酒喝了、婚禮也結束了,我這客人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惹人嫌嗎?」原無涯笑得玩味。
范紫綃也沒細思他的語意,回答得又急又快:「你肯留在堡裡,我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嫌棄你——」她稍頓了一下,對他露出懇求的笑。「原大哥,你為什麼非得今天就走?你難得來,真的不能再多留幾天嗎?」
原無涯笑著搖頭。「多留一天、少留一天,最後還不是都要離開。倒不如現在就走,我也可以早點把事情辦一辦。」
范紫綃立刻自告奮勇:「原大哥想辦什麼事,告訴我,或許我也可以幫得上你的忙。」
「你不會想幫的……」傅秋練突然說了句秘語,令范紫綃愣了一下:而此時下人也端來了一碟碟的早膳。「來來,丫頭,吃早飯嘍。」傅秋練對原無涯偷偷眨了下眼,便轉頭熱絡地幫范紫綃夾起菜來。
原無涯站了起來。「你們慢用吧,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南蝶也如影子般的跟著他走。
「原大哥……」范紫綃可還有滿腹的疑問呢。正要追去,卻有人按住了她。
她不耐煩地轉頭,卻遇上了石夫人溫柔淺笑的臉。
「丫頭,你是不是很喜歡原公子哪?」
向該告辭的人告辭後,正要離開擎天堡的原無涯剛好在這時接到拾老大派人傳來的消息。拾老大自那天弄丟了南蝶後,便一直急著要找回她,卻遲遲沒她的下落:於是才決定一邊派人通知他,一邊仍不放棄地繼續尋找。
原來拾老大還不知道南蝶已經被人救了,而且來了擎天堡。
原無涯寫了封信交給拾老大的手下送回,適時地免去他的自責與無意義的搜尋。
揮別了正新婚燕爾的范逍遙夫妻、微嗔幽怨又依依不拾的范紫綃,和知道秘密的石氏夫婦,原無涯與南蝶終於離開了擎天堡。
馬車向南方直駛。
掀開布簾,南蝶那張小巧可愛的臉龐露了出來,細白的小牙咬了咬下唇,她努力地爬了出來。
「喂,丫頭,你怎麼出來了?嫌裡面悶嗎?」正悠哉哼著調兒、輕鬆駕著馬車的原無涯察覺她的意圖,笑了笑沒阻止她,還乾脆伸臂將她抓出來,完成她的心願。
這一段要往南蝶家的路途遙遠,依照他的估計,起碼得花上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考慮了南蝶的體力問題,他才捨馬兒而就馬車。
在昨天和石氏夫婦的討論結果下,他們都認為有必要到南蝶的家去看看,或許可以找出南家會被毀的原因,和綁架南蝶有關的蛛絲馬跡。由於石獨堯有眾多的手下,要找南蟬的事也就容易多了:所以原無涯才決定親自走一趟南家,分頭進行。
不僅是他,連石獨堯夫婦也為南蝶蹚下這渾水了。
原無涯一向獨來獨往慣了,而且遠離麻煩是他的座右銘;沒想到自從隨手撿了個棄兒後,他不但得把她帶在身邊,還努力地向麻煩靠攏。嗯,原來他骨子裡也隱藏著悲天憫人的因子啊。看多了江湖上虛偽狡詐的面孔,久了,連他都以為自己的血是冷的呢。
或許是這小丫頭身上有某種讓人血夜沸騰的奇妙氣息,才會使他改變了行事原則吧。
總而言之,他是決定攬這讓他血液沸騰的麻煩上身了。
南蝶得他之力順利地爬出車廂,與他並坐在駕駛座上。她心滿意足地抱著他的臂膀,緊挨著他:因為能看得見、觸得著他,對她來說相當心安。
「不悶……」她照實回答,卻又怕被他趕回裡面去,不由得抱緊他的臂膀。「我……
我喜歡坐在這裡……」
身側柔軟馨香的觸感還不足以引起他的綺思,原無涯只是有些驚奇自己喜歡這丫頭接近的依賴感覺。
低頭掠過她緊抱的手臂和微微不安的模樣一眼,他又把視線投向前方。
「既然你喜歡就儘管坐吧,我只怕你坐一會兒就喊累了,這裡可不比裡面舒適。」
范逍遙大方出借的馬車,外表雖然普通不起眼,可裡面的佈置卻屬一流享受,舒服得讓人不想出來。
南蝶笑逐顏開,輕輕的聲音夾在轆轆的馬車聲間卻顯得悅耳。
「只要你肯讓我坐在這裡……我絕對不會喊累……」
「丫頭,別太快下承諾。」原無涯溫馨笑道:「我可沒打算虐待你,我們不趕路,儘管把這行程當成是出遊。」
南蝶只是柔順地點點頭,心安地靠著他。一會兒後,卻見原無涯也低首凝視著她,一手食指勾著一件亮晃晃的東西到她眼前。
「咦?原大哥……」南蝶被它吸引,眸子明顯一燦。
「我可不想為了這個再跳進水裡。」原無涯將那條今早才拿到的精細金練子掛上她的頸子。「不准再弄掉了,丫頭。」
拈起練子,她見到那只珍珠耳環變成墜子——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
「真的是姊姊的耳環!」從原無涯為她下水找到它後,她都沒空憶起耳環的行蹤,而她也下意識地以為它已經回到自己身邊了:卻沒想到它竟被他做成了練子,然後出現在她眼前。
將它當成原無涯送的珍貴禮物,南蝶謹慎地將它藏進衣服裡;一手撫著領口,她抬頭對原無涯漾出快樂的笑容。
「謝謝原大哥。我保證……聽你的話……一定不會弄掉它……」
「很好。」
帶了個小丫頭在身邊,原無涯倒不覺得無趣。南蝶雖然天性內向羞靜,可她的天真未鑿和不時一鳴驚人之語卻常令得他的情緒處在驚奇和歡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