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該不是連下等房裡的小丫頭也沾惹上了吧?」老福晉滿臉狐疑地盯著他。
「老祖宗冤枉,我可沒『又』沾惹上誰。只是凡事都得公平嘛,下等房的小丫頭沒道理不能來選呀!」永碩親熱地摟著老太太笑道。
老福晉知道永碩的親生母親出身下等房浣衣院,母親低賤的出身一直是永碩的心病,他會對下等房裡的奴僕另眼相待也不是沒道理,不過老福晉也從他的話中聽出了破綻。
「先前提到啞巴丫頭,現在又扯上了下等房,難不成下等房裡有個啞巴丫頭嗎?」老福晉人雖老了,腦袋可還是精明靈光的。
「老太太忘了吧,下等房裡確實有個不會說話的丫頭,名叫春香的。她和她的娘秋夫人兩個人,都是老太太點頭答應收進府裡的,老太太敢情都忘了?」盈月幾乎是咬著牙提醒。
老福晉皺眉思忖。「盈月,經妳這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是護國寺的那對母女嗎?」
「是呀,就是那對母女。」盈月沒好氣地回。
老福晉點點頭,當初看在護國寺老和尚的面子上,收留了這對母女,王府裡僕役眾多,後來也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小七,你別看人家小丫頭不會說話,就想捉弄她。」老福晉正色警告。
「老祖宗,我會是那樣的人嗎?」永碩無辜喊冤。
「那你要個不會說話的丫頭幹什麼?」老福晉聳高了白眉。
永碩低笑。「老祖宗別急,您不是要我選嗎?有那麼多的丫頭,我還不一定要她呢!」
老福晉意味深長地瞅著永碩,永碩雖然一臉漫不經心、神態怡然的樣子,但是她看得出來在永碩眼底那一抹少有的認真。
什麼「不一定要她」,老福晉看,永碩是打定主意非要她不可,公開挑選不過是他借用的幌子罷了。
老福晉倒是想看看,能讓她的寶貝孫兒留心並且非要不可的丫頭,究竟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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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妳運氣真好,要不是七爺,王總管才不會管妳死活呢!」菊夢和春香兩個人赤著雙足在木盆子裡踩著換洗的床帳,菊夢想起先前趙媽轉述春香領到冬衣的經過,不禁感歎地說道。
「就是啊!」湘蘭一邊提著水往木盆子裡倒,一邊說:「王總管那個人最會雞毛蒜皮算小帳了,成天只會苛扣咱們底下人,那些苛扣下來的油水全進了他口袋裡,他不知道從王府裡撈了多少油水走呢!」
春香沒有仔細聽菊夢和湘蘭對王總管的批評,她恍神地想著永碩。
自從那日永碩替她解圍之後,他溫柔的嗓音和笑容就已經潛入她腦海裡了,讓她無時無刻都會想起他。
「那位七爺是誰呀?」一旁搓洗衣裳的秋夫人好奇地問。
聽娘問起永碩,春香集中了思緒,專注地聽著。
「是王爺第七個兒子,叫永碩。」菊夢說。「先前聽趙媽說,七爺的額娘也是下等房浣衣院出身的,不過因為身份低賤,就算生了阿哥,地位也始終只是個侍妾,扶不上側福晉的位置。」
[不錯,那日曾經在盈月的口中聽過。]
春香在心裡想道。
「難怪七爺肯幫春香,原來他的娘也是浣衣院出身。」秋夫人輕輕歎息。
菊夢和湘蘭對望一眼,然後古怪地笑起來。
「秋大媽,七爺是個風流胚子,見了漂亮的姑娘總愛佔點便宜,每回王府宴客,前來赴宴的格格們多半都是衝著七爺來的,京城裡誰不知道愉郡王府有個俊美又好色的七爺?依我看,七爺出手幫春香應該和他的娘是什麼出身沒有多大關係,他就是那種愛招惹漂亮姑娘的爺兒!」菊夢笑說。
「他會佔便宜?」秋夫人嚇了一跳。「春香,七爺可曾佔了妳便宜?」
春香急忙搖頭。不過,佔便宜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不是很明白。
「秋大媽擔心什麼,就算春香被七爺佔了便宜也不是壞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被七爺佔便宜呢!」湘蘭閉上眼,夢囈似地說。
「湘蘭,我看妳也很想吧!」菊夢噗哧一笑。
「妳看我這張麻子臉,七爺會有興趣嗎?」湘蘭垮下臉,悲哀地一歎。
「別對自己沒信心,上等房的丫頭們也並非都是美女呀,可是七爺還不是個個都勾搭?難怪那些丫頭們都說七爺是只狂蜂浪蝶,只要是朵花都不會放過。妳也是朵花呀,說不定有一天七爺就飛過來了。」菊夢笑著安慰。
春香傻傻愣愣地聽著她們嚼舌根,什麼風流胚子、狂蜂浪蝶的,她完全聽不懂其中隱藏的含意。
「七爺是那樣的人嗎?這樣的男人可不好。」秋夫人嫌惡地皺了皺眉。
春香訝然望向秋夫人。
[為什麼不好?]
她急急打了個手勢問。
「每個女人都好,就沒有女人對他特別重要,這樣的男人沒有真心,所以娘說他不好。」秋夫人對春香解釋。
春香一臉茫然不解,對她來說,她覺得永碩很好,是個大好人,但是娘居然說他不好,為什麼?
「春香!」趙媽快步跑進浣衣院,一邊大喊著。「快!趕緊把自己梳洗乾淨了,老福晉傳妳過去吶!」
正和菊夢兩人彎腰從木盆子裡拎起床帳的春香,聽見趙媽的叫喚,驚愕地直起身子來,整個人呆得像個木頭人。
「哎呀,發什麼傻?看看妳,水都流了一身了!」趙媽匆忙地跑過去,把春香手中的床帳拉下來丟進木盆子裡。
「趙家妹子,老福晉為什麼要傳春香呢?是不是她闖什麼禍了?」秋夫人扔下手中搓洗的衣裳奔過來,顫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呀,一早老福晉房裡的小丫頭就來傳話了。姊姊甭太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依我看,春香不至於闖什麼大禍,而且老福晉傳喚未必不是好事。」趙媽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