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憤怒和妒恨卻是加劇的發酵,幾乎強烈得令他想不顧一切地蠻幹一場!
幸好他有絕佳的自製本領,才一眨眼,他已恢復原先的談笑風生,和雍容的氣度,沒讓雄霸天瞧出一點蛛絲馬跡。
「來,」雄霸天牽著甄貞的手,柔聲道,「這是我的義女曾寧兒。這是華山派的楚少幫主,我未來的女婿。」
「兩位好。」甄貞閃著如扇容翔的睫毛,輕輕地掠一下這個,掠一下那個,客氣而敷衍。
在這之前,她絕沒想過可以利用雄霸天達到報復楚毅的無情,直至昨兒得知他將隨曾寧兒來到凌霄堡,她才心念電轉擬出這麼個好主意。
「你好。」楚毅其實好多話想說想問,但—一給按人心湖裡,末了只能再擠出兩個言不及義的字眼,「久仰。」
「我該怎麼稱呼你?貞姨?」曾寧兒想當然爾地將她視為雄霸天新納的寵妾。
「胡來,她的年紀比你都要小上幾歲呢,你和毅兒該叫她貞妹。」
「義父是說你也收她當義女了?」曾寧兒提高嗓門問,眉目間毫不隱藏對甄貞的排斥。
「還沒,還在等貞兒首肯呢。」雄霸天討好的樣於更令曾寧兒火冒三丈。
「怎麼,敢情你還敬酒不吃想吃罰酒?」曾寧兒最是瞭解雄霸天,他要的人從來只有乖乖送上門,哪還要看誰答不答應。這個打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女人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拿喬!
甄貞訝然地回望雄霸天,他壓根兒沒提過認她做乾女兒這件事呀:「大叔?」
「別急別急,這也是寧兒提到,我才興起的念頭,如果你不情願,我當然也不會強人所難。」他解釋時,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楚毅,彷彿企圖從他眉宇的神情,窺知他的底蘊。
甄貞年方十七,整整比雄霸天要小上二十幾歲,當他的乾女兒自然不為過,只是他那人素來醉翁之意不在酒,誰又能料到他心裡究竟打什麼鬼主意。
楚毅面上一徑掛著不著痕跡的笑容,眸底沒有任何人存在。他必須用最大的毅力隱忍住,因為除了甄貞,他還在意一個人,一個於三年前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一條命的思人。
「怎麼樣說呀!難不成我義父認你當乾女兒,還讓你委屈了?或者你心裡另有期望?」曾寧兒急於確認甄貞的身份,以便鞏固自己的地位。雄霸天也許沒留意,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就算楚毅掩飾得再好,也逃不過女人天生的敏感直覺,她可以不在意雄霸天另納新歡,可絕不允許楚毅移情別戀,「不如,我還是稱你一聲貞姨吧。」把她拱成凌霄堡的女主人,就沒人來跟她抬楚夫人的位置了。
強成小歸小,她可不是省油的燈,曾寧兒這點心思她會看不出來?
轉頭嗲聲噴氣地對雄霸天撒嬌:「曾姐姐拐著彎兒笑人家老,人家不依了。」
「寧兒你看你……」雄霸天佯裝發怒,「賢婿,勞煩你先帶貞兒四處走走,吃點東西,我是該來好好說教一番。」
「我才不要呢,我又沒說錯什麼。」曾寧兒猶自抗議,雄霸天已不露聲色地扣住她手臂上的穴道,強將她帶往別處。
他留他倆單獨相處是何用意?楚毅心生戒備地踱至廊外,復又意回內堂,直勾勾地瞄向粉雕玉琢的佳人。
「你——」他一開口就讓甄貞截去話頭。
「叫我貞姑娘。」她盈盈淺笑,客套而生分地,「出去說話。」最危險的地方,通常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頭人聲嘈雜,才不致令人起疑。
兩人並肩來到大廳,又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所幸很快地大伙就忙著應酬,套交情,廳上再度回復熱鬧紊亂的場面。
「你怎會在這裡?」一看沒人注意,楚毅馬上焦切地質問。
「關你什麼事?」甄貞犀利地回應和巧笑倩兮的模樣完全不搭調。
「你或許不知道雄霸天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才敢來持他的鬍鬚。」楚毅垂下右手,由袖底悄然使勁地握住甄貞的柔美——
「啊!」她一下吃痛,禁不住低呼,「那曾寧兒是好女孩嗎?你沒發現她左手指上戴的五彩晶鑽和雄霸天的一模一樣,那代表什麼?父女情深?」她相信楚毅一定也注意到了,只是不知他心裡作何感想。
「我和曾寧兒的情況不同。」
「有什麼不同?你可以為了圖謀權利富貴,娶一個那樣的女人為妻,尚有何立場干涉我的自由?在我看來,你和雄霸天其實也沒什麼兩樣。都是偽君子!」
「明知他是偽君子,你還不趕緊懸崖勒馬?」
「冤孽吧,」甄貞感觸良深地幽幽一歎,「我總是容易愛上不該愛、不值得愛的男人,好比你。」
楚毅被她數落得臉色一陣青白:「執迷不悟只會讓你踏上不歸路。」
「我現在有家可歸了嗎?」他若知道趕走她之後,害得她先是被王牡丹當街追拿,繼之又陷入雄霸天的鉗制之中,不知會不會有一點點內疚?「橫豎爛命一條,到哪兒不都一樣?況且雄霸天讓我過著錦衣工食,榮華寶貴的生活,何樂不為。」
「你這是在引人自焚。」他抓住她的手緊了緊,恨不能立即把她押出無威幫,找個沒人的荒山野嶺,狠狠臭罵她一頓,再將她……「
將她如何呢?假使能夠好生安頓她,也就不至於讓她落人雄霸天的手中了。楚毅好懊惱,望著甄貞打扮得完全背離她本性的妖艷虛華,心裡更是如同刀割。
「你弄痛我了,放手好嗎?」再要這麼握下去,遲早會被旁人發現的。甄貞表面上仍笑語嫣嫣,私下裡卻掙扎得憂心如焚。
他似乎不為所動,沉聲道:「離開這裡,越快越好,否則體怪我不留情分。」
「你幾時留過情分?天下再沒有比你更無情無義之人。」甄貞用力抽了幾下,硬是掙不開他的桂桔,「放開我,不然我要叫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