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郎心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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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是的,松蒲麗子寅夜潛逃,為的就是趕到白子浦討教兵,他們揚言,三天之內若不釋放鬆蒲信岐,將與兵進犯『都銀台』並且……」他吞了下口水的艱難地瞟向流川駿野。

  「說!」狠話他聽多了,不足為懼。

  「並且放火燒了劍南山城,搶光所有的奴僕及金銀財寶。」

  「那他得有很好的胃口,才能全部吞進去。」流川駿野不怒反笑,那笑靨令眾人看了不自禁地心底發麻。

  他們少主被惹火了,下一步他就要開始反擊,以最兇猛狂烈的手段。

  「去,將松蒲信岐和松蒲麗子押到城門外,斬首示眾。」他要先發制人,以免後發制於人。

  宮崎彥等人一聽,盡皆駭然。

  「少主三思,一旦殺了他倆,我怕──」

  「怕?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流川駿野好整以暇地坐回軟墊上,優哉地捧起茶碗,緩緩啜了一口。

  圍剿與殺戳正是他擅長的遊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既然有人不想讓他高枕無憂,他當然沒理由坐以待斃。

  「不,未將認為此事牽一髮恐將動全身,影響的層面太大,因此不得不三思而後行。」宮崎彥老謀深算,最是穩重沉著,是流川世家的座前大將。

  流川駿野一向欣賞他心思縝密,面面俱到;然,此事迫在眉睫,稍作猶豫,即會失去先機。唯有明快果決,方能消滅敵人於措手不及。

  「等我們三思完,就已大軍壓境,無力回天了。」流川駿野簡短分析形勢,緊接著布棋列陣,此舉若不成功,肯定成仁,是生死存亡之秋。

  是以佈局不容有失。

  流川駿野的自信清楚地寫在臉上,但內心卻仍是忐忑的。

  宮崎彥等人一向唯他馬首是瞻。這會兒聽他於轉瞬間,作出如此周詳的退敵計劃,莫不喜上眉梢,大大寬心。

  「少主何時出發?」

  「即刻。」他睨天下的眼,閃著異常晶瑩的光芒,準備一戰功成。

  ☆★☆★☆

  小蠻百般無聊懶坐在一株百年老松的樹枝上頭,望著紅瓦白牆、赭黃色斗拱,灰瓦、綠琉璃屋脊,典雅中透著奢華的避暑山莊。

  她要在這時待到什麼時候?三天?五天?還是三、五十年?流川駿預備如何處置她?

  唉!好煩哦!想得頭好痛,到廚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清涼可口的東西吃。流川駿野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她總不能老是呆呆坐在這裡鑽牛角尖。

  剛躍下樹幹,身後頓時罩上一團烏雲,不是個人影。

  她正欲回首看清來者,一張大手立即摀住她的鼻口,將她帶往馬背上,忽馳出園。他似乎對此地的地形非常熟悉,左穿右拐,走的儘是捷徑。山林幽陰,樹影婆娑,他匆促飛馳,靜謐得教人佩服至極。

  小蠻受困在他身前,試圖掙扎擺脫桎梏,可,努力了半天,無奈頹然放棄。

  「放……放開我!」她乘機咬住他的指頭,由齒縫迸出喊叫聲。

  「罩子放亮點,安靜坐好,不要亂動。」他的聲音輕柔卻響亮。這世上鮮少能將威脅的話,說得如此清脆悅耳。

  「除非你告訴我,你是誰?」他的武功和流川駿野應在伯仲之間,這樣的人物,想必有個響亮的名號,她好奇死了,巴不得立刻轉過頭,看個仔細。

  「不必。」話聲剛落,他大發狠勁,策馬跳過矮樹,一越過障礙,即抄小路,衝下斜坡。

  這是什麼話?光天化日至民宅打劫,與土匪無異,問他姓啥名誰?他居然說「不必」?難不成他以為小蠻有意答謝他無視綁架?

  ☆★☆★☆

  將蹬子一磕,這匹好馬,只管飛奔前程,徒留一抹黃塵在林中久久不散。

  暮色從遠山外暗襲而來,炊煙掛上雲端,他們竟奔走了一整天。

  小蠻睇向那始終和她保持一定距離的銀衣男子,心湖驀然一動。

  「為何不讓我看到你的面目?莫非有何不可告人之外?」

  銀衣人僵持須臾,緩緩轉身……

  呵!好醜的一張臉,與他玉樹臨風的身形完全不協調。

  儘管他有雙璀璨如子星辰的眸子,仍掩不去駭人的畸形五官。

  「嚇到你了?」他的嗓音仿如一股暖流,可以撫慰並安定人心。

  「嗯。」小蠻誠實地點點頭。除了驚嚇,她尚有深深惋惜。「你是誰?」

  「天涯過客。」

  這不是說跟沒說一樣嗎?誰不是天涯過客。

  小蠻不想追問,陰霧灰暗的天空,迅速劃下一道攝人的閃光。銀衣人倉皇拉她回坐騎上,繼續趕路。

  「至少可以告訴我,你究竟要帶我到哪裡去?」小蠻驚魂剛定,漸漸持住氣息。

  「飛寒樓。」

  「做什麼?」

  「避難。」

  她現在不就是大難臨頭?

  說時遲那時快,山坳突然冒出三名蒙面漢,手持大刀擋住他們去路。

  神秘客不動聲色,仍快馬疾奔,單手緊抱小蠻,另一手握著長劍,劍芒閃過處,霎時留下血痕,迅如雷霆。

  天!這等身手……若他要取自己的性命,那……小蠻嚇得冷汗直流。他既挾持她,又不許歹徒傷害她,定然另有玄機。

  「那些人是衝我來的?」可她沒和誰結下生死大仇呀!

  「不,是駿野兄。」他答話總是簡潔扼要,一句廢話也不多講。

  「他?他結了樑子與我何干?」一陣煙塵撲面而來,小蠻不及屏住呼吸,嗆得猛咳。

  「有關。」神秘客拎起袖子為她隔去塵煙。

  「我不懂。」他體貼的舉動,頓時消去小蠻大半戒心。

  「因為你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肯定地說。

  「是……是嗎?」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在流川駿野心目中有這等重的份量,她甚至不認為他曾愛過她。

  「我不信。」他絕情寡恩,言猶在耳,而除非天落紅雨,太陽西出,否則打死她也不相信。

  神秘客不再贅言,只卯足全力,越過一座又一座山巒,直向天涯盡處──

  第八章

  天際暈成撲粉後的嫣客,西斜邊陲鑲嵌了一隻生鐵般青而冷的月亮。太陽即將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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