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錯愛之虧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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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把人隔開……這倒是一個法兒。不過,她的藥圃不是還在衡恰閣前?」

  「我會命人將藥圃挪開。」一再退讓,他要保的是穎兒的性命。

  「所以,我可以相信玉寧公主不會被紀穎傷害?」她把穎兒當暴徒了。

  「是。」

  「好吧,我且相信駙馬一回。來人啊,把紀穎帶上來。」

  穎兒被帶上來,她眼神渙散,全身汗涔涔,痛不褪,留在骨子裡,壓迫她的神經,那一百針……好幾次,她熬不住;好幾次,她真的想咬舌,只是呵,倔傲支撐著她,逼自己不輸。

  是的,她不死在這裡,不教人如願。

  她讓兩個人攙扶著,走到皇后面前時,被強壓跪地,不,說強壓,是言過其實了,她們一鬆手,她再沒有力氣站立。

  「穎兒。」宇淵憂心輕喚。

  是少爺嗎?不,是幻覺,痛到底,什麼人都會出現,她甚至看見爹娘對她招手。恍恍惚惚,茫茫然然,她在大海間沉浮,再痛一陣,她就要沒頂了。

  「穎兒。」他蹲到她身前,抱起穎兒,她全身又濕又冰,是病了嗎?還是被宮裡的陣仗嚇傻?

  又聽見少爺的聲音?不是幻覺嗎?她努力讓眼光在宇淵身上聚焦。真的是少爺?恍如隔世呀,他來救她……他畢竟沒拋棄她……

  「沒事了,我馬上帶你回府。」

  他的笑是真的、他的存在也是真的,她的手包在他的大手裡,她的身在他寬寬厚厚的胸膛前,少爺,不是幻想。

  再靠近一點,靠得兩人無間隙。他常說,她是好大膽的姑娘,可這回,她被嚇壞了。

  「怎會沒事?駙馬爺好大的忘性,你和哀家是怎麼談定的?」皇后拋出

  眼神,宮娥捧著一盅藥碗,走到穎兒身前。

  宇淵看著墨黑藥汁,強壓下心疼,端起藥碗,湊到穎兒嘴邊。「乖,喝下去。」

  這是什麼?她聞一聞,強烈的酸味撲鼻,雙眼流露出驚恐,不會……這不是少爺的意思。

  「穎兒,喝下去,我就帶你回府。」

  不,這藥不能喝,喝下去,她便死定了。她是大夫,很清楚後果,不喝,絕不能喝。

  「穎兒,快點。」宇淵低聲催促。他不要在這裡多待一刻,不要他的穎兒被這群可怕的女人嚇得魂不附體。

  為什麼要逼她喝……是懲罰嗎?因為她做錯,她不該阻止宮娥毀掉藥圃,她該生受懲戒……那個玉寧公主呵,未過門,已成了少爺的心頭寶貝……

  她緊咬唇,不介意下唇早已被自己咬得坑坑疤疤,不介意新的血又從唇角滑落。她頻頻搖頭,不能喝,她不喝……

  「喝!」他的語調裡加入威嚇,她的固執不能在此刻發作。非要她喝?

  那他何必尋來,就放任她死在這群女人手中便罷,何苦麻煩自己?

  抬眸,渙散的眼神,渙散地在少爺的臉龐尋找他的真意,他,是真的真的要她喝。

  好吧,不過是一條命,送了便是。別人要她的命,她不給,是少爺要的,她絕無二話。

  「穎兒,我說話你也不聽了嗎?」

  穎兒怎學不會低頭?往後,她還得受多苦頭,才能順暢生活?這世界,真的不是只有他和她自己。

  「少爺一定要我喝?」她認命了。

  「是。」

  點頭,無話可說。她的命早賣給他,少爺要,她給。

  浮起一抹淒絕笑容,帶著赴死的絕然,仰頭,她將藥吞盡。

  第六章

  那藥,是用來化去武人內力的,名叫離魂湯。

  只是化去內力,有必要取個這麼可怕的名字?當然,因為服下這種藥,一日會發作二次,發作時,時而像被丟人寒冰中,血管暴張,千百根細針同時戳刺每吋肌膚;時而像烈火炮烙,熱得腑臟皆融,魂兒去掉大半。

  這煉獄般的苦,要捱過七日方止,七日後武功盡失,多少武林豪傑受不過這痛,寧可選擇自盡。

  然方扎過幾百針,丟失半條命的穎兒,又怎能忍受?

  所以她想死,每次發作,她就想死,若非連刀子都握不住,她早已結束自己。

  蜷在床上,穎兒氣息微弱,看著掉落在一旁的刀子,她竟連動手的能力都沒有,往後,是廢人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廢物。

  「穎兒,開門。」宇淵敲門。

  不開,她太狼狽,縮縮身子,穎兒閉上眼,等待疼痛褪去。

  「穎兒,我說開門。」他的聲音加上威脅。宇淵討厭這樣,不喜歡恐嚇她、不愛逼迫她,可,他老在做同樣的事。那日,帶穎兒回府,她關上門,誰也不理。他知道她生氣,吩咐下人好生照顧後,留給她時間好好想清楚。四天了,她怒氣未平。

  多年練武,心血付之一炬,任誰都要氣憤。上回中毒,穎兒武功不如從前,她雖絕口不提,但好幾次,夜半,她偷偷提劍練招,他知道,她始終在乎。

  她的確在乎,只是宇淵不明白,她在乎的不是武功高低,而是再不能陪同他出出入人,護他周全。

  宇淵再拍幾下門板。他並不想廢去她的內力,但不同意這麼做,皇后不肯放人,這是交換條件,他要帶走穎兒,就必須留下她的武功。

  「再不開,我要破門而入了。」

  半晌,她不應,宇淵破門而入。

  他走到床邊,扳過她的身子,她閉眼假寐,沒力氣面對他。

  她瘦了,嚴重消瘦,兩頰內凹,連嘴唇都蒼白得尋不出血色,那藥……那麼傷身嗎?

  抱歉。他在心底輕言。

  「我知道你沒有睡著,我們談談好嗎?」放輕了語調,他無法不心疼。

  談?這時候?不,地獄來回一遭,她累得凶,她想趴著、蜷著,一動不動。但他是少爺啊,少爺想談,奴婢豈能說不?

  勉力睜眼,提氣,她掙扎起身,面對她的少爺。

  她靜靜等待。

  談吧,談未過門的公主將怎麼破壞他們的平衡,談要改變,她卻不甘願改變的事實……不會再回到過去了,那時,她是他的「影兒」,不管有沒有太陽,她都在他身後,不,當然不會,他會有另一個「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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