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願嫁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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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閻逍雙膝點地跪了下來,垂目低首,撐著大腿的手,因強忍哀痛而微微顫抖。

  「……少爺呢?」須臾,等到能平靜開口,閻逍緩聲問道。

  「他去為老爺挑選棺木了。」一旁的僕人拭淚回答。

  閻逍抬頭,望向老人的臉,他的眼眸半張,似乎心有不甘。他胸口一慟,咬牙強忍悲傷,伸手輕輕將他眼簾拂下。

  「事情怎麼發生的?」想到當初陪他走過喪親之痛的尊長,如今也撒手棄他而去,他不禁眼眶發熱。

  「老爺可能是為了追飛走的鳥兒,失足滑落水池,等我們發現時,他已經……已經……」憶起那場景,僕人泣不成聲。

  閻逍額抵著榻沿,心裡懊悔不已。如果知道相聚的時日無多,在前幾天叔父來找他時,他會更和顏悅色些,而不是故作冷淡。

  為什麼不多給他一些時間?更讓他懊悔的是,他竟讓叔父帶著擔心,懷著遺憾地離開人世……

  好不容易抑下激動的心情,閻逍張開眼,看到閻央的右手緊握成拳,心覺有異。而且那隻手佈滿了傷痕……

  他試著去扳,原本握得死緊的手,此時卻毫不費力地被扳開了,一塊青玉綴飾滑落榻上。他拾起,拿至眼前端詳。

  為何叔父手中會握著這個東西?為何叔父手上會有傷痕?難道……他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殺害?!

  閻逍震驚地看向叔父,卻見已死去多時的閻央自眼角滲出汨汨的淚水。

  這畫面,讓他的胸口彷彿被揍了一拳,痛得他無法呼吸。難怪叔父死不瞑目,他的確是被人殺害的!

  「誰發現老爺的?」他開始冷靜思考,抽絲剝繭,定要找出真兇。

  「一個婢女。」

  婢女不可能會戴著男人的腰間綴飾,何況,那塊玉的質地極佳,一般百姓也買不起……閻逍一震,竄過腦海的念頭讓他渾身發冷。

  「今天有人來過嗎?」他希望,是他想偏了。

  「只有徐掌櫃來過,好像才待一會兒就走了。」

  這個答案,回答了一切,閻逍仍掙扎著,不願面對這殘酷的事實。

  不會的,逸弟不可能連親生父親都下得了手……他想說服自己,但所有的動機及證據,都指向閻逸與徐士維。

  「是他嗎?」閻逍顫著唇,用近乎氣音的聲音問。

  那雙緊閉的眼,再次汨汨地流下了淚。

  閻逸沉痛閉眼,再張開時,眸心盈滿狂燃的怒火。徐士維發現了什麼,為何要對無辜的叔父痛下毒手?而閻逸不但沒有阻止,竟還成為幫兇!

  顧慮到叔父的心情,他曾想過,是否要放過閻逸。他以為只要把徐士維帶離他身邊,閻逸應該就能改過自新,重新再來。

  沒想到閻逸竟如此泯滅天良,竟連父親都親手殺害!熊熊燃燒的怒火吞噬了他的仁慈,閻逍站起,望向叔父,在心裡許下承諾——

  他絕對會替叔父報仇!

  *** *** ***

  聽聞消息的朱履月在房裡哭紅了眼,想起閻央和藹的笑容,心裡好難過,不住垂淚哭泣。

  突然,門被推開,閻逍走了進來。

  「相公……」她起身,哽咽得無法言語。

  閻逍走近她身邊,不發一語地緊緊將她攬進懷中。他需要她的溫暖,來拂開那片將他籠罩的黑暗,鎮穩他心裡的痛……

  收得死緊的手臂,讓她幾乎無法呼吸。朱履月咬唇,淚水潸然而下。他的肩在顫抖,他的心在狂跳,她感覺得到他激狂的情緒,已幾乎讓他無法承載。

  「你還有我,還有我……」她伸手環住他的頸項,在他耳畔不住低喃。「我是你的妻子,讓我為你分擔……」

  溫柔的話語似水,流進了耳裡,緩緩地融進了他的身體血脈,溫暖了他。閻逍閉眼,將額抵在她的肩窩,激動不已。

  他沒想到,她的纖細身子,在此時卻成了他倚靠的力量、依靠的港灣……在她的環擁下,幾乎將他心撕裂的痛緩和了,只餘下悲傷,難過尊長的逝去。

  這一夜,他讓自己留在寢房,留在她的柔情中,撫慰著他受盡創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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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天才透亮,連番的呼喝及嘈雜的腳步聲紛亂了閻家主宅。

  熟睡的閻逍瞬間清醒,只來得及用絲被將身旁的她覆住,門立刻被「砰」地撞開,一群手持長矛、刀劍的官兵衝進內室,繞著床榻將他們團團包圍。

  方從睡夢中驚醒的朱履月坐起,嚇得臉色發白,攬著絲被,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隨後走進房間的閻逸看到他們共處榻上的模樣,瞇了眼,一臉邪笑。

  「連我嫂子你都碰了,白白便宜你了!」他啐道,而後對官兵呼喝道:「快,把他抓起來!」

  「全給我住手。」閻逍沉聲冷道,不想他們無謂的拉扯害只著單衣的她被人瞧見,凌厲的眼神朝眾人一掃,視線最後定在閻逸臉上,瞬間迸射出銳利的光芒。

  閻逸一驚,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而接觸到他視線的人,全都定在原位,不敢動彈。

  「我自己下榻。」他跨下床,未著外袍的他站在眾人面前,即使衣衫不整,仍無損他威風凜凜的氣勢。

  後來進房的徐士維見全部的人都被他震懾住了,不禁惱怒大喊:「你們還全呆著幹啥?快把他抓起來!」

  官兵們這才回神,一擁而上,把他雙手鉗制在背後,用麻繩綁住。

  「相公!」朱履月驚喊,慌得快哭了。為什麼會這樣?他們為什麼要抓他?

  閻逍不避不閃,寬闊的背依然挺直,冷靜從容的神態,彷彿加諸在他身上的束縛並不存在。

  「閻某做了何事,需要如此勞師動眾?」他目光森冷地看著主導一切的兩人。

  「你的惡行都已敗露,還想故作無辜?」徐士維嗤笑,臉上掛滿了得意。「等到了大廳,你就知道了。帶他走!」他手一揮,領先轉身走出房間,閻逸也趕緊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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