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無言反駁,她才會生氣啊!
她的婚姻啊,是她一輩子的夢魘,是她一輩子甩不掉的業障!
她的第一段婚姻,閃電結婚又閃電離,從初識到離婚就連半年都不到。從此以後,為了證明自己依舊行情高漲,她決定拍賣自己換得一場婚姻,豈料她的人生從此跌進谷底,只要有人向她求婚,對方必出事,從第一回的巧合到第二回的半信半疑,如今,是她用心鞏固的第三回,再膽敢出事,她就、她就……哭給他看!
「這是你的命,你注定孤寡,只要和你有關係,誰就得出事,除非……你能嫁給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如此一來喜駕禍去。」
「閉嘴、閉嘴、閉嘴!」抓起包包,李淑兒扭頭就走。
「呃,咨詢費?」
「去你個咨詢費!」吼了聲,當是咨詢費。
「唉,脾氣真差。」呂老師一派悠閒,按了下桌上的燈。「下一位──」
*** *** ***
掏出鑰匙,卻怎麼也對不准鑰匙孔,氣得李淑兒踹門出氣。
啊啊∼∼氣死!
明明是去拆招牌的,為什麼她一點都不開心,反倒是有種被狠刮了一頓的心虛感,彷彿那詐騙師一語成讖,說中了她的一生。
什麼叫做除非她能嫁給死過一次的人?
死都死了,什麼叫做死過一次?天底下能死而復生的有幾個?耍她?真是吃她夠夠捏!
火大地扭著門板,門竟被她順勢轉開,她不由得微愕地瞪著門。
啊咧,難道她今天外出時,忘了鎖門?
她沒少根筋到這種地步吧……再看向裡頭,客廳的燈竟是亮著的。不會吧,她連燈都忘了關嗎?
正疑惑著,竟有抹影子在地板上拖曳著,直到影子的主人出現在客廳入口處。
李淑兒傻住。
幻覺?
那影子的主人笑亮一口白牙。「淑兒,我回來了。」
李淑兒震住。
幻聽?
不不不──
*** *** ***
天空湛藍得無邊無際,天氣好到不可思議,儘管沒半朵白雲存在,但艷陽並不會很囂張,還偶有微風掠過,並不覺酷暑,甚至有些沁涼。
天氣好到讓人開始懷疑氣象局又出紕漏了。
幾個小時前才發佈颱風海上警報,然而在這兒的天空卻嗅聞不到半點下沉氣流的氣息,風雨蕭條得很。
持續到夕陽西落,依舊風平浪靜,她幾乎可以發誓,這是她見過最美最燦爛的晚霞,頂上墨黑壓著艷藍擠著亮橘。
西方的天空是抹詭譎的美。
而她的家中,在她親愛的老公回來之後,是抹變調的幸福。
手裡還拿著抹布擦拭抽油煙機的李淑兒嚴重懷疑自己年少重聽,回頭看了親愛的老公一眼。
「你說什麼?」忍不住地問。
「……我們離婚吧。」把西裝外套往沙發上一晾的男人,語氣像是在和她談論今天的怪天氣般無關緊要。
李淑兒搔了搔眉,把抹布往流理台一丟,再、問、一、次──「你說什麼?」語末飆高了幾個音階。
「我們不適合。」鍾離也瞟她一眼,目光清冷,把離婚協議書擱在茶几上。
轟!隆隆──外頭飆落怒雷,恍若公寓牆身也為之撼動。
李淑兒一個箭步衝到他的面前,掄起他的領口,一副要殺夫的狠樣。「今天不是四月一日!」
「我知道。」
!嘩啦啦、嘩啦啦∼雨沒天沒良地從天傾落。
「不要亂開玩笑,我很沒有幽默感的。」她咬牙切齒的,瀲灩眸子不自覺地染上一層水氣,卻努力地憋住再憋住,想從他身上看出端倪,找出蛛絲馬跡。
「我知道。」依舊淡淡的。
「既然知道,你幹麼還這麼說」風平浪靜的好日子過膩了,非得要來場驚濤駭浪不可?
外頭雷雨交加,裡頭炮聲隆隆,先前果真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如今,則是暴風雨中的狂野。
「因為我想這麼做。」閃電劃過天際,穿透玻璃帷幕,在他臉上映落銀青的光痕。
「為什麼?」手微顫,她深呼吸一口,打死也不想被他發現她在膽怯畏縮。
「因為感覺沒了。」語氣很淡很淡。
「什麼意思?」她唇角抽搐著,淚水快要憋不住。
結婚三個月,相戀四個月,認識五個月,理該深埋在蜜月期的感情,怎麼可能會用一句感覺沒了做結語?
「……」他垂下眼,長睫掩去眸底高深莫測的思緒,再抬眼時,表情平淡無波。「我不愛你了。」
砰!
李淑兒跌坐在地。外頭雨勢顛狂強悍,狂風暴雨疾雷冷電,在她心底幻化為一把刀,狠心地劃下一刀又一刀。
她傻了、愣了、癲了。
她的世界在短短幾分鐘之內被徹底翻覆,她的幸福在他的一句話後徹底破滅,她的未來……支離破碎,一如她碎不成形的靈魂。
「淑兒。」鍾離也歎了口氣,伸手想要拉她一把,卻被她發狠撥開。
「發生什麼事了?」她橫眼瞪去。
「……哪有什麼事?」
「要是沒發生什麼事,你的轉變不會這麼大!」昨天還把她抱在懷裡,噁心的三字箴言再三播送的人,今天突然告訴她,他不愛她了,誰信「說,把發生的事情說出來,有事我們一起面對,一起處理!」
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好比工作出問題,他不想拖累她,也或許是閃電結婚之後,他的家人對她不滿意,對他施加壓力,又或許……
「處理第三者?」鍾離也似笑非笑地道。
噢∼該死、該死、該死!李淑兒沒有力氣了,她像是缺水的魚,離開水面,注定得死!
「就這樣。」
「就這樣」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吼著,淚水一憋再憋。「五個月的感情,就一句就這樣?鍾離也,你在耍我?你在玩我?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這麼甜蜜得教人生妒的感情,竟會生得出第三者
鍾離也斂眼,許久,說:「這房子是登記你名下的,所以歸你,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