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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不好一直盯著她,歐陽荷庭轉開視線,看著她新種下的青綠苗栽。「是毒草嗎?」

  「嗯?」平晚翠沒聽清他幽沈的嗓音,仰起一張詢問的臉龐。

  琥珀色雙眸空蕩不了太久,轉瞬又被女人美顏填滿。如果不看她。他看什麼都是無。這次的,更厲害了,使人迷幻的物質,靠空氣釋放!「是毒草吧……」歐陽荷庭低喃自語。

  她聽見了,唇角揚提,笑著拉起他的手。「你在意著昨天的事啊?」

  歐陽荷庭愣一下。昨天的事?哪一件——她幫他脫衣擦拭身體、她餵他喝蜂蜜水、她餵他吃牛奶粥、他們接吻、他撫摸她……該死的!是啊!他記得可清楚了,每一環每一個細節,他在意透了!

  「對不起,昨天我在等一個熟客,你來得有點湊巧,我誤以為你是他,才害得你將毒草當成小盆栽……」她解釋著。

  所以,來找她的,都是男人!這些男人跟她很熟,知道她的愛貓叫「小盆栽」,沒人像他一樣把它當成一株毒草!

  「喵——喵——喵——」被忽視的小傢伙發出抗議,嫩掌小爪扒著女人裙擺,一會兒,甩頭轉尾,用尚未長尖長利的牙扯咬男人褲管。

  歐陽荷庭神色複雜地俯下臉龐。「為什麼要叫『小盆栽』?」彎身抱起貓咪。他非常不喜歡它的名字。

  平晚翠見歐陽荷庭抱著玩得渾身是泥的小傢伙,任小傢伙將掌印蓋在他米白西裝上,她的笑容更顯柔膩嫻雅,玉手跟著探出,摸摸小傢伙的頭。「我領養它時,不知道它這麼奇怪——居然喜歡玩水。每次,庭園灑水系統啟動,它就興奮地追著水霧跑。我在花房準備澆花時,它會跳上架子,蹲在一盆一盆小樹小花中間,等著水流當頭落下……海英說它這麼愛偽裝盆栽,乾脆叫它小盆栽——」

  「所以,它的名字是海英取的?」歐陽荷庭皺眉打斷她。

  平晚翠凝眸睇著他,神情在安靜中轉為若有所思,一陣貓叫聲過去,她說:「如果是你呢?」男人抱貓的姿態,像在抱孩子。如果是他呢?他會為這個孩子取什麼名?

  「亞當。」歐陽荷庭注視著貓的目光沒挪移。「就叫它亞當。」這燦麗庭園是一座伊甸園,它在這兒無憂無愁,當然叫「亞當」。

  「亞當嗎……」平晚翠柔聲沉吟。

  「亞當。」男人語氣確切堅持,不容爭辯。

  「喵——喵——」平晚翠還沒表示意見,小傢伙先接受,直朝歐陽荷庭喵喵叫。

  「它好像很開心。」平晚翠看那貓臉似乎在笑,揉揉它細滑的背毛,也喚了聲:「亞當——」

  「喵——」小傢伙抬眸對住她,驕傲的呢。

  她呵呵笑了。「比被叫小盆栽有反應,你真是個怪傢伙,偏要當第一個男人,是嗎?」

  歐陽荷庭聽她輕笑柔語——明明是在對貓說,卻教他差點脫口回應「是」!是,是什麼?他吃驚自己想當第一個男人——她的第一個男人?!

  慌忙侷促地將貓交給她,他再度說:「抱歉。」嗓音澀澀幹幹。急走迴廊庭,坐入木架籐椅,大口大口喝起茶水。

  又中暑了——他這輩子怕是難以擺脫這熱病!

  平晚翠隨後來到廊庭,瞧歐陽荷庭滿頭大汗、喘著氣,她顰眉說:「不要緊吧?是不是在太陽下站太久了——」

  「我不要緊。」阻斷她的關心,歐陽荷庭擺好白瓷杯,放眼注視一桌美味葡萄茶點。不能再多了,再多唯恐真會瘋狂、會不顧一切。他今天不是來要這些,怎能陷入風花雪月中!

  皺眉閉目,沉了沈,張眸,他冷冷地說:「平小姐,我會付你很多錢——」

  平晚翠微愣,美眸對住他的臉。

  歐陽荷庭繼續冷聲冷調。「臨海大道那幢樓房,我一定要得到。」語氣稍頓,像是驚覺說錯話,不自在地轉開面對她美顏的臉,才往下道:「你開個價,多少都沒問題——」

  「嗯。」平晚翠應聲,臉龐低低垂下,柔荑輕輕放開有了新名字的貓咪。

  亞當一溜煙跑回庭園,歡欣地住楸子樹下繞繞,靈巧跳躍這兒那兒花叢,去拜訪它最愛的聖盃蚌殼女神。

  「它真的很開心有了新名字。」她說。

  歐陽荷庭沒回話,神情凜然,暗惱自己多事,幫一隻貓取了個人名。

  「歐陽先生,」他不說話,她便說:「我知道你很有錢,相當有錢,沒有什麼要不起……」嬌柔的聲調,像深谷清泉,抑或,薄薄軟刀劃過人心,尤其她說他沒什麼要不起,他真覺得胸口抽痛著。

  趕緊拿起茶杯,歐陽荷庭喝下一杯又一杯,喝光一壺她專為他燒煮的葡萄籐清茶,仍沖不去心頭那股怪異。

  「海英告訴過我……」她的嗓音繼續著,他心頭怪異感覺也繼續著。她說:「歐陽先生是暢銷小說家,你寫的冒險故事很受歡迎。聽說,歐陽先生寫作啟蒙是你的考古學家父親,你們合著了一本書……對你而言,那應該是很有意義的回憶,對嗎?」

  歐陽荷庭不明白她想說什麼,她把他弄得亂慌慌,胸口震顫地撞擊著,也不知道是什麼在撞。她到底願意不願意?肯不肯開個價,給他個痛快,讓他買了那幢房子、買斷關係……從此他沒理由再來這座伊甸園。

  但,那個海英實在太多嘴!他還沒痛快,先不高興,霍地站起身,低聲冷調地道:「海英說的沒錯。你可以放心開個價——任何對你而言——合理的價,我都接受。」

  說了那麼多,只有一個才是真正重要——他要那幢房子,就這樣,沒有其他!

  平晚翠聽得夠清楚了,點點頭,她低斂的濃密睫毛遮擋了雙眼。歐陽荷庭看不出她的情緒。她拉起他的手,把方帕置於他掌中,歸還他。「謝謝你,歐陽先生。」放下他的手,逕自往庭園走。

  歐陽荷庭盯著掌中的方帕。沾了泥,多了一抹香,泥洗得掉,這抹香飄竄他鼻腔,進駐他腦海,才是最麻煩的事!他凜凜神,收握五指,丟不開,只好放回口袋中。再抬眸,以為她重返緩坡新花田,卻見她走過大半庭園,直往薔薇高牆裡的圓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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