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餐!」海英沒忘自己是來進食的,他已經兩餐沒好好吃,更新潛水用具前,剛好可以奢侈點一桌。「給我香檳、白松露汁鵝肝燉飯、洋蔥紅酒醋肋眼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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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比較習慣平晚翠做的菜。海英絲毫不把歐陽荷庭昨晚的警告,放在心上,一大清晨,慢跑到情侶巷,正欲按下二十二號門鈴,那門便開了。
「海英!」女人驚訝的語調,像一樹晨間清露,抖落他頭頂。「你怎麼這麼早?」
海英露齒一笑。「Ciao。 」
平晚翠愣丫愣,腦海浮掠某個輕快影像。「做什麼突然說義大利文?」
海英攤手聳肩。「想說你對門不是住了米蘭來的設計師——」
「這什麼理由?」平晚翠搖頭淡笑,回身關大門,上了鎖。「Piero先生不常住這兒,只有度假才來。」
「是嗎……」海英摩著下巴低喃:「最近來了很多跟義大利有關的外地人……」
「什麼?」平晚翠歪著頭,綁成斜辮子的長髮簪著三朵梔子花,美顏神情柔婉清靈。
海英看她這個樣子,真想搞破壞,把昨夜歐陽荷庭帶著女人離開俱樂部的事,加油添醋一番。
幾年前,他在舅媽的醫院任職,偶然為一名女子看診,他戴著口罩,看她發炎紅腫的喉嚨、用聽診器聽她的呼吸,她的臉因發燒而紅潤,他因她的臉而心跳加快。那次看診後,他忘不了女子的美顏、忘不了女子溫溫柔柔的說話語調、忘不了聽筒傳來的女子呼吸聲……
他偷偷地打聽她,去她常去的店,坐在離她不遠的桌位,看她一個人吃飯喝茶。他想著該怎麼接近她比較自然,比較不會讓她覺得他別有意圖。他花了很多心思,終於在一個細雨飄飄的清晨,以非常直接的方式,打擾了她。
蓋樹屋是他從小矢志欲完成的夢想,這夢想能與她關連上,真的是上帝美麗的安排!他一直這麼認為,他和她直接又自然地相處久了,就是永遠。奈何,細水長流流不出火花,她終究只當他是「吃飯的朋友」。
晚翠明顯愛上歐陽荷庭,他無法見她傷心。
「嗯……沒事。」海英轉念,不提昨夜。
「昨晚,你與荷庭後來怎麼了?」倒是平晚翠擔憂著。
「沒怎麼嘛。」海英語氣輕鬆。「那傢伙很大方,請我吃了一頓——」
「對不起,海英。」平晚翠有些愧疚,從提袋裡拿出一個保鮮盒,交給他。
海英接過手,打開盒子,是鋪了鮭魚卵的散壽司。
「我打算送到樹屋給你——」
「早餐就吃這個,會不會太豪華?」
「嗯……」她搖搖頭,低垂臉龐,下階級。「昨天,真的很抱歉。」
海英挖起盒裡的飯吃,跟著她走出情侶巷。他說:「晚翠,過一陣子,我得在舅媽的醫院固定門診,可能沒法常與你一起吃飯——」
平晚翠停下步伐,回首看著海英。海英也定住,隔著模糊也清晰的距離,凝眄她。
晨風扇來海面薄薄的朝霧,有點像他們成為飯友那日的雨。
他對她豎起大拇指,說:「今天的早餐很棒,好吃!」
她微笑,美眸閃著晨曦濕潤的光,說:「謝謝你,海英。」
與海英在固定航班離港的碼頭分手,平晚翠獨自前往造船廠超市,買了些日常用品,然後轉往專賣店街。
在「咖啡香氛」挑咖啡豆時,她遇上了一個人。
「吃飯的朋友!」那嗓音清亮亮,和在兩串果實纍纍咖啡樹枝造型的門後鈴聲裡,猶如奇特的冰鎮愛爾蘭咖啡。
平晚翠站在櫃檯邊,側轉過頭。
「Ciao!」溫映藍朝平晚翠揮手。「你也來買咖啡豆嗎?」款步走向她。
平晚翠頷首,說:「你好。」
溫映藍握起她的手,找到救星似地道:「你做的葡萄派好好吃,可以教我做嗎?我現在就去你家跟你學好嗎?我昨夜闖了禍,荷庭很生氣,我得跟他賠罪……」昨晚,她喝得太醉,荷庭找不到她訂什麼旅店,只得把她帶回家,半夜還叫醒若蘇為酒醉狂吐的她換衣物。
女人酒後窘態——是歐陽荷庭的大忌。溫映藍自知犯錯,忍著宿醉頭痛,一早出門買咖啡。不過,就算買對了豆子,她煮的咖啡,歐陽荷庭一定不滿意,現下,最好加一個葡萄派。
「能遇見你,我真的好幸運,請你教我做個葡萄派,我得藉此挽住荷庭的心——」
「對不起,」平晚翠打斷溫映藍,柔荑抽離她的手,提起腳邊的購物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能無法幫你……」她搖著頭。
溫映藍秀眉微顰。「我很愛荷庭,我想成為他要的那種女人……」
平晚翠耳畔嗡嗡響,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她以為她的心有個小縫慢慢裂大。
「平小姐,你要的豆子包好了。」人稱「翹鬍子司令」的「咖啡香氛」老闆解救了她。
平晚翠鎮定地看向櫃檯,接過老闆遞來的紙袋,付了錢,道完謝,隨即走出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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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溫映藍搞得一頭昏,好像宿醉的人是他。
歐陽荷庭在書房醒來時,才發現凌晨那場疲勞轟炸讓他小睡成了大睡,這一合眸睜眸,桌表已走了半圈。他匆匆離開窗台臥榻,進盥洗室、衣物間,打理好服儀,下樓到後院荷花池,摘了一朵迷你荷花,前往情侶巷。
他跟晚翠說一早就去找她,現在日光差不多要正射他頭心了,讓他不禁加快步伐用跑的。這種沒有辦法開車的近距離,心急時真像遠在天邊,恨不得自己有雙翅膀,立刻飛進她的美麗庭園。
明明花不到五分鐘,站在她門口時,他卻覺得是五十分鐘。越來越沒耐性,早知,昨晚住下就好。
他敲門。那門倒是不與他磨耐性,自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