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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之鵬把一切都告訴她了?

  黎之鶴無法不大感震驚,沒料到之鵬竟會將這些往事都說給她聽。

  而她究竟是怎麼看待那些事的?

  「我只是她的替代品。」她語音幽微,神色淒楚,「清曉、早兒......連我的名字都和她的有幾分相似。」

  「清曉,你誤會了。」他搖搖頭,試圖解釋。

  她卻肩膀一斜,避開他的掌握,語音清冷,「如你所願,我答應之鵬的求婚了。」

  他倏地一驚。

  雖然已是意料中事,雖然這一直是他期盼的,但一股沁涼的寒意仍然包圍住他,冷得他連心臟也緊緊揪著。

  「你真的答應了?」他微微茫然,連自己也弄不清究竟在說什麼。

  「我今天就走。」她轉過身,孤挺的背影逐漸在他面前遠去。

  他忽地感到強烈的不捨,不由自主地追上她,「你去哪兒?」

  「還用問嗎?」她冷冷拋回他的問話。

  他腳步一滯,「鵬飛樓?」

  「不錯。」

  「你......要跟之鵬一起住?」

  「難不成還跟你一起住嗎?」她回到自己的臥房,立即整理起行李,「我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這樣恐怕會招來閒言閒語吧?」

  黎之鶴怔怔瞧著她動作俐落地整理著行李,「清曉,你......愛之鵬嗎?」

  她動作一僵,「我愛不愛他又有什麼關係?總之我嫁給他絕沒壞處。」

  他看著她不肯正對他的細緻臉容,「我只希望你幸福。」

  「多謝。」

  「之鵬會好好待你的。」他低低說著,不曉得是在說服她,或是說服自己。

  她似乎並不感激他的好言好語,自鼻間噴出不屑的氣息,「再怎麼好也不過是把我當成替代品。」

  他聞言呼吸一緊,倏地跨上前扳過她的身子正對他,「你不會是替代晶的!之鵬有一天會明白,你比早兒好上千倍百倍!他一定會瞭解的!」

  「別安慰我。」她緊咬牙根,「我知道自己是什麼份量。」

  「這並非安慰——」

  「夠了!黎之鶴,別試著表現你的紳士風度,我不需要!」

  「清曉.....」

  她別轉身子,提起行李箱,「我要走了。」冷冷的目光及冷冷的語音暗示他主動讓開。

  他默默側過身子。

  她堅定地經過他身邊,卻在臥房門口定住腳步。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恨你。」

  他全身一震,驀地轉頭瞪視她。

  「我想罵你,想大吼大叫,想歇斯底里地表達我的情緒,卻奇怪地沒辦法做到......」她一頓,語音帶著奇特的迷惘,「我好像已經不是我了。」

  「清曉......」

  「你大概真的成功了!把我改造成另一個女人。」她短促一笑,笑聲帶著某種自我嘲弄。

  「再見了,黎教授。」她靜靜拋下一句,終於舉步離開。

  黎之鶴定定僵立在原地。

  她叫他黎教授。

  她從來不曾如此冷淡地喚他,如此有禮,如此生分!就算她在最憤怒的時候,就算她連名帶姓地喊著他時,也還是蘊著某種激烈的情感,從來不曾如此冷漠。

  她——真的決心與他斷絕往來了。

  第九章

  原來,讓她離開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從他硬生生強迫她進人他的生活,到逐漸讓自己的生活充滿她的音容笑貌,他就有預感有一天她若離開,對他而言將是難以承受的折磨。

  他果真猜對了。

  黎之鶴唇角自嘲地微揚,再度一口飲盡玻璃杯裡的金色液體。他漠然地研究精細的玻璃酒杯一會兒,接著提起早已去了大半酒液的酒瓶,重新將液體注入。

  從什麼時候,那小妮子開始在他平靜生活中取得一席之地的?

  他不曉得,或許是那個她拚命彈著月光曲的夜晚吧!也或者是她調皮地將毛筆畫上他臉頰那一瞬間。

  總之,待他回過神來,他腦海已經被她的身影佔領了。

  他蹙眉,額前青筋一陣陣暴動著。

  究竟是怎麼搞的?他明明一再督促自己別再想起她的啊,偏偏這些日子她的影子硬是盤旋在他腦海不肯輕易離去,害他連課也上得亂七八糟的,不成章法。

  就因為清曉。

  不知怎地,在念著每一段詩詞時,他想的總是她提起毛筆狂書的瀟灑;在面對黑板書寫時,她蘊著哀怨的眼瞳彷彿正映在面前;在轉過身看著底下座無虛席的教室時,總興起清曉也坐在某一個位置,正專注凝望他的錯覺.

  但其實她已經好一陣子不曾來上課了,為什麼她的倩影麗顏就像鬼魅般不停糾纏著他,像老電影在他面前一再重映?

  為什麼即便喝乾了這許多酒精,她的影子還是無法在他面前淡去?

  天啊,饒了他吧!他不能這樣的,不能如此念念不忘一個即將屬於他弟弟的女人!饒了他吧......

  他驀地旋身,右手握拳,重重擊打玻璃窗。

  然而當他將額頭抵上沁涼的玻璃,映人眼底的卻仍是那個整日盤旋於他腦海的倩影。

  該死的!他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覺悟?她就要跟之鵬結婚了啊!他長長吐口氣,眸光不覺瞥向書桌上一張靜靜躺著的紅色喜帖;那沖占,還沁著淡淡香氣。

  倔抖著手拾起它,打開。

  接著,他像觸及某種滾燙的東西迅速將請帖一丟,端起玻璃酒杯又是狠狠一灌。

  之鵬與清曉,他們果真要結婚了,日期恰恰訂在父親給他三個月限期的最後一天。

  一切圓滿,不是嗎?一切都按照他當初的計劃進行。

  瞧如此,為什麼他會覺得心中狂痛難忍,只能一杯接一杯試圖用酒精止痛?

  什麼想像著之鵬與清曉攜手步人結婚禮堂會是那麼讓人心碎的感覺?他不願想、不願看、不願那一幕在他眼前成真!他無法想像之鵬的唇烙上她的,無法想像在他們婚後的每一個夜晚,他的唇與手將會佔領她身上每一處地方,烙印他的所有權。

  他更無法忍受清曉仰起那張動人心弦的臉龐,柔柔媚媚、又帶著某種調皮神氣朝他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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