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元廣毫無罪惡感地點頭。「沒錯,是我強行從老茂手中買來的,不過,它絕不是什麼美味。你要的話,我可以全部奉送。」
「不是美味?你在說什麼?」袁咚咚難以置信地譴責道:「這是上等燕窩耶,你自己不會吃還亂說,如果這話傳出去,你美食饕客的名聲就完了。」
「沒那麼嚴重吧,我告訴我的朋友它吃起來味同嚼蠟,可並沒有人像你這般大驚小怪。」他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那是因為這東西太珍貴,真正吃過的人太少。」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不想再品嚐它。」
看出他確實對這珍貴食材缺乏好感,袁咚咚覺得很遺憾,決定要親手做一次,看看這個被她的爹娘讚美了許多次的燕窩,是否真如他所說的『味同嚼蠟』。
隨後,她看了所有的食材,發現他所說的山水八珍、天地八靈果真應有盡有,就連她以為只有皇宮才會有的龍肝、鳳髓等珍稀食材,也赫然出現在寶架上。
之後他又帶她去看了設在花園亭閣下的冰窖,那些去年臘月末採集來的冰塊正在夏日的地底下發揮著冶藏保鮮的功效。
在那裡,與在儲藏室一樣,她所看到的各式上等食材秈配料讓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她相信,就算御用冰窖也不過如此。因此她對成功辦好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更加充滿了信心,也為自己能親手烹製這麼多過去只從菜譜上知道,卻從未見過的上等食材感到高興。現在,她所擔心的就是爹娘傳給她的食譜是否齊備。
「你說過我可以任意使用你的食材,對吧?」回到廚房時,袁咚咚摩拳擦掌地對緊跟在她身後的焦元廣說。
「沒錯,只要你是用它們來烹飪美食。」
「那意思是說我每次需要取貨時,你都會在附近羅?」
「袁咚咚,你不會以為因為你的到來,本少爺就改變我原本的生活方式吧?」他對她展露一個懶洋洋的笑容,而那笑容和他稱呼她名字的方式讓她再次感到心悸與慌亂。
「我……我只是想弄明白你會不會在家。」她咕噥著,發現他的笑容無論是冰冷的還是溫暖的,譏諷的還是真心的,都會在她心裡掀起不平靜的波瀾,讓她失去一向的靈活與敏銳。
「不會。」他邪肆的目光盯住她的雙眼回答道:「廚房雖出美味,可是陪廚娘還不如陪花娘有趣。你說對不對?」
陪花娘?
袁咚咚的心情陡然下墜,翻騰於胸口的微瀾消失。想到他是個二十好幾還沒成親的花花大少,找花娘吃花席本是他這類公子哥兒少不了的生活樂趣,不由鄙棄地說:「大少爺愛找誰陪儘管去,把儲藏室鑰匙留下就好。」
「你在生氣嗎?」焦元廣捕捉到她不屑的目光,逗趣地問。
她驚訝地看著他,隨即意識到自己確實在生氣,不由更加吃驚。為了掩飾,她揶揄道:「我幹嘛要生氣?我只是擔心做菜備料時取不到食材,誤了大事。」
是的,就是這個原因,不然還會有什麼讓她忽然生氣?她想著,變得坦然。
「很好,平心靜氣才能烹煮出美鯉珍饈,我期待著你讓焦府的賓客滿意!」他的目光彷彿凝固在她的臉上,害她剛獲得的坦然毀於一旦。她費了很大的勁才沒有用手去擦拭臉蛋,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上面。
「給你!」他的目光沒有移動,只是一隻手伸向她。
她低頭一看,他手掌上躺著儲藏室和冰窖的鑰匙!
她欣喜地伸手去接,不料他並未立刻鬆手,而是將鑰匙和她的手同時抓住,牢牢地包覆在手中,凝視著她的目光更加趨於深邃和火熱。「咚咚,我可以信任你,把我的寶貝交到你的手中嗎?」
「你可以!」沒有絲毫的遲疑,她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而話方出口,她被自己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就她與他目前的關係而言,他們之間遠遠末達到彼此信任的地步,她怎能給他那麼肯定的回答?
難道是他的手有魔力,還是他的眼睛能蠱惑人心?不然為何當他的手碰到她的肌膚時,她的心跳會加速,當他呼喚著她的名字、凝視著她時,她會感到他與她之間有一種奇妙的聯繫和相通,彷彿她手中握著的不僅僅是兩把鑰匙,而是他最寶貴的生命?
就在她不安地思忖時,他已經倏然放開了她的手,疾速後退。
與她十指相接的剎那間,他同樣感覺到一股滾燙的激流穿過他們相連的手指直抵心窩,掀起巨大浪潮,驅使著他想要親近她,將她拉入懷中……
唐突的慾念來得如此突然、如此強烈,若非她明亮而惶惑的眼睛阻止他,他幾乎要將之付諸行動。
不,我不能這樣!他近乎粗魯地甩開她的手,明白眼前這個美麗、倔強的女人對他來說可望而不可及,她只是提供他美食的廚師。也許,在另外的時間、場合,或者換個認識她的場景,他可以……
老天,我瘋了!
強烈的失望與渴求如同暴風雨中的巨浪,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很好,食材和廚房都是你的了!」他匆忙丟下一句話後逃離了現場。
他得離開她,到一個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呼吸不到她的氣息的地方去,這樣,他才能將那股強烈的渴望驅散,將自己錯亂的神經校正。
看著他匆匆消失的背影,袁咚咚有點失落,也鬆了口氣,跟他單獨在一起本來就不容易,剛才那一瞬間產生的情感更讓她迷惑和緊繃。
低頭看看手裡的鑰匙,她拋開心頭的迷惑,開心地對自己說:好吧,袁咚咚,現在就看你的啦!
可是,很快她又有了新問題:她得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做準備,但對她擬定的菜單是否合適?來賓有多少?每天需要多少菜式和份量?她的助手是誰?等等一連串問題,她並沒有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