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又不可思議的交付與索求,她恍惚明白,原來癡纏不休、充滿佔有的吻,就是這個樣子的。
但是為什麼,只消一個吻,那個男人就滿滿地佔據她的思想而為王?
只是一個吻啊!若再來一次,她是否將有不同的反應?
嚇!在胡思亂想什麼?!
倪予諾敲了敲自己的頭,趕緊用力抑住如脫韁野馬的遐思。
才回神,手機鈴聲正巧響了,她清了清喉嚨,接起電話便聽見曉蘭充滿恐懼與焦躁的聲音。
「姊,予信騎車撞到人了,你可以趕快過去幫予信嗎?聽說那個被撞到的人好像傷得很嚴重……姊,予信一定沒辦法自己處理的。」
「予信呢?他現在在哪裡?」聽見壞消息,倪予諾渾身一僵。
又來了、又來了!惡運為什麼總是纏著他們姊弟不放?!
「他在甘明泉紀念醫院急診中心,姊,請你去幫他,好不好?雙胞胎一直哭鬧不停,我根本走不開。」就算走得開,她也沒能力處理。
「我知道了,曉蘭你別哭了,我馬上去,你好好照顧小孩,姊會處理的。」
怎能袖手不管呢?上天好像從來就沒有賜與她對人冷漠無情的權利,何況是她的親手足。
安撫曉蘭幾句之後,倪予諾掛斷電話便衝出倉庫回到辦公位置,一面請同事幫忙請假,一面快手抓起皮包,火速離開公司。
「倪予諾,你要去哪兒?」公司正門前,專程來邀她一起去吃午餐的岳毅正好停妥車子,見她行色匆忙,他立即下車喊住她。
「你,你怎麼來了?」倪予諾一怔,見到他,又憶起他的吻……此際並不是她該想入非非的時候,但她仍情難克制地發了好半晌的呆,連臉都泛紅了。
「要帶你去吃飯。」岳毅將黏在她頰上的幾絲秀髮撥往耳後,細膩的碰觸像條緩緩流動的小河,溫柔流過她心房。
「帶、帶、帶我去吃飯?」好奇特的說法,卻要命的令人害羞、感動!
「嗯。」岳毅輕應著,眼光竟是灼熱到不行。
「呃,吃飯是很好,可是很不巧,我現在有急事要辦,不能跟你去了。」一提到倪予信所闖下的免不了要花錢消災的禍事,倪予諾馬上愁容滿面。
別怪她現實。當弟弟肇事的壞消息傳來,浮上她腦海的第一個念頭確實是:這次不知又要花多少錢了。
並非她不將受傷者擺第一,而是當一個人為了金錢,汲汲營營在社會上打滾久了,壓力通常會直接影響價值判斷,及本能思考的順序。
不是與世無爭的人,逃不過人性無奈的演變,這樣的演變無關乎人的心地善不善良或邪不邪惡,一切是生存法則下不可避免的結果。
通常唯有這樣想,她才能安慰並忍受、進而諒解自己的市儈。
「什麼急事?需要我幫忙嗎?」
「我要去甘明泉紀念醫院,如果你能送我去,我會很感激。」
「就要了你的感激,走吧!」岳毅朗聲道,親匿地將她肩膀一摟,往停車處走去。
「這個……」陡地被護在寬大厚實的懷中,倪予諾心跳的頻率頓時又亂了序,仰臉側望著他,她欲語還休。
要她說什麼好呢?
男人的氣息製造出一波又一波無法抵擋的曖昧氛圍,她說什麼都不對,也覺得不妥。
早晨之吻在她心中烙痕,她又怎知他是否同她一樣,想為兩人的關係下個更清楚明白的定義?
例如,以結婚為前提做交往的朋友,往上一層變成情人或什麼更親近之類的?
可是此時此刻,當真不是將心思放在兒女私情上的時候,倪予信還急切地在醫院等著她這個做姊姊的去解困哪!
倪予諾眨了眨眼睛,將旖旎的思緒瞬時甩開,並高聲催促著他。
「我們快走……」
「不要懷疑了,倪予諾小姐。」看穿了她的疑慮,岳毅握緊她的肩,輕柔地俯低頭在她耳畔準備自動為她解惑。
沒有遇見她,他不相信自己也能是個處處展現溫柔的男人──他樂見自己對她溫柔。
「呃?」倪予諾一怔。
「早上的吻充分說明,我們已經不是普通朋友,而是一對快要進入結婚階段的伴侶,倪予諾小姐,你懂了嗎?」
「你……」認真的?倪予諾櫻唇微啟,黑亮的眸也瞠得大大的,思考能力一時間沒能從他的宣告中回復。
「不懂嗎?」他又問,渾厚卻放得輕如羽毛的嗓音,格外令人著迷。「我將你當成正式的女朋友了。」
「喔,懂、懂了。」倪予諾點頭,模樣雖有點傻愣,卻是真懂了他的意思。一抹美麗嬌艷的笑容在她粉嫩的唇際漾開,取代了原本逗留在她小臉上的詫異。
「那就好。」
「但是,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對你的違規吃案銷單。」
「我不至於那麼沒品,公私不分。」岳毅的笑容與眼光裡,已開始有了對這女人的寵溺。
他或許不知道,他在自己的眼神裡附加了什麼值得她欣喜的東西,但她確實看見了,也感受到了!
回以熱切的注視,倪予諾偷偷收下她以前沒看過、也沒收過的珍貴禮物──男人的寵溺。
愛情,正一步一步地靠近曾經揚言「愛情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兒」的兩個人。
第八章
「姊,對不起,我又闖禍了……」
在醫院裡,倪予信一個大男人一見姊姊趕來,竟無可抑制的啜泣起來!
「予信別這樣,要堅強,姊知道你的難處。」倪予諾摟住弟弟的肩膀拍撫著、安慰著,即使神情凝重憂愁,仍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
她深知弟弟並非軟弱的人,他只是被生活壓力給壓得喘不過氣,亂了人生的方向。年輕人不得志時,常常就免不了陷入失志的窘境,對於他的難處,她能理解也能體諒。
一旁,岳毅靜靜凝望著那對姊弟,感觸萬千。
他雖出身於農家,但因家境富裕,從小養尊處優,要什麼有什麼,加上生性傲慢、勢利,他壓根沒啥機會、也無心去深切體會人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