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熾烈的黑眸與她恍若迷桮菑艩洈漫眸相接。「我殘忍?」
他望著她,她也望著他,默默地。
「我哪裡殘忍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記得問她這麼一句。
她沒回答,掩落眼瞼,藏去眸中的神色,深深、長長地呼吸。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會留下來。」半晌,她終於低低說道。「直到你完完全全地康復。」
「你確定?」
「我確定。」
☆ ☆ ☆
她決定繼續留下來,卻不是完全心甘情願的。
他明白,清楚地感覺到她允諾時那淡淡的無奈。
為什麼?難道留下來與他相處對她而言真是一件如此殘忍的酷刑?讓她如此痛苦,一逮到機會便想揮袖離去?
她難道真如此厭惡他?
「該死!」清晰的低咒從任傲天唇間狠狠逸出,隨之而來的是拳擊重重擊落桌面的聲響。
她真該死,竟如此無情地對待他!
他也該死,竟只因為她說要離開他便如此心慌意亂。
「可惡!」他想殺人,有股衝動想高聲痛咒一番,「可惡……」
「怎麼了?傲天,」溫柔的嗓音拂過他耳畔,「你似乎心神不寧。」
他驀地旋過輪椅,俊顏對上清麗嬌容——
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孔。
「羽潔。」他低喚一聲,輕輕地,難掩一陣奇特的失落感。
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麼,只是剛剛接觸那張容顏的一瞬間,似乎有股極度渴望那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
「有心事嗎?」薛羽潔再度柔聲問道,嗓音是一貫的優雅,玉手輕輕覆上他的肩,充滿感情地一握。
他不覺別轉頭,目光落向停定他肩上的柔荑。
「沒什麼。」他低聲應著,不覺有些恍惚。
薛羽潔注意到了,十指微微用力。「你有心事。告訴我,傲天。」他低俯上半身,深幽的黑瞳鎖住他。
「沒什麼,你別多想。」
「可是——」
「我說沒什麼,羽潔,別瞎操心。」他搖搖頭,跟著勉力揚起嘴角,淡淡一笑。
「真的沒事?」
「沒事。」他強調著,跟著肩一斜,不著痕跡有甩去薛羽潔定在他肩上的雙手。
她彷彿愕然,星眸凝定他半晌,「傲天,你變了。」
他一愣,「什麼?」
「你變了。」她重複,輕細的語音難掩怨懟。「從前你不會這樣的。」
「不會怎樣?」
「不會這樣迴避我。」她咬住下唇,「你從前什麼都會告訴我,現在卻好像把我當成陌生人……」
「別胡思亂想,羽潔——」
他試圖解釋,她卻利落地截斷他,「你都跟她說嗎?」
「什麼?」他再度一愣。
她深深凝睇他,「現在你的心事是不是都只告訴羽純?」
他呼吸一窒,「你怎麼會那麼想?」
「你是不是愛上羽純了?」
「羽潔!」他低喊,瞪向她的眸光驚駭無倫,彷彿聽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異端。「你別胡亂猜測。」
「真的嗎?我是胡亂猜測嗎?」她問,原本接近呢喃的嗓音逐漸放大,化為尖銳的質問。「你敢說自己對她沒有一點點異樣的感覺嗎?」
他蹙眉,「我沒有。」
「是嗎?那我第一天來這兒所看到的是個怎麼回事?」
「你看到什麼?」他問,嗓音冷澀,下頷更嚴凜地收緊。
她對他表面冷淡的反應似乎難以忍受,拉高了語音,「你想吻她,傲天,那就是我所看到的!」
「我沒有。」
「你有。」
「沒有!」他依舊堅持。
她只能咬牙,瞪視他好半晌,「你承認了吧,傲天。」
他冷哼一聲,「我不承認你這種無稽的猜測。」
「真是無稽嗎?」
「當然!」他低斥著,「你明知我跟羽純從來就不對盤。」
「是真的不對盤嗎?還是——」她住口,忽地揚唇,飄忽地笑。
他眉宇鎖得更緊,「還是怎樣?」
她沒回答,搖搖頭,幽幽瞳凝望他好一會兒,才低低自粉嫩的唇間逸出一句,「吻我,傲天。」
完全的沉寂。
「吻我,傲天。」薛羽潔跪下身子,雪白的嬌容微微仰起,明媚雙眸凝定他。「難道你不想嗎?」她問,性感的丁香舌誘惑地沿著水紅的唇瓣舔舐,明燦雙眸跟著氳上一層迷霧。細緻玉頰則淡淡渲染著薔薇紅暈。
這一刻,她是極美的,索求著熱吻的艷魅神態足以勾引一個男人最堅定的心。
可她得到的仍是完全的沉寂。
她面色急速刷白,不敢置信地瞪著眼前只是一直默默望著她的男人,他彷彿對她有意的誘引無動於衷,幽邃的黑眸深不見底,教人難以窺測其間情緒。
他究竟想些什麼?
他真的已經完全不再愛她,連親她吻她也絲毫不想?
他對她連最原始的慾望也失去了嗎?
她不相信!
她驀地直起身子,緩緩倒退,慘白的嬌顏隨著每一個字吐落唇間更蒼白一分,「我不相信,傲天,我不信……」
「別這樣,羽潔,你臉色好蒼白……」他語氣裡有著真誠的擔憂,她卻無法聽進,只是拚命搖著頭。
「你不再愛我了?真的一點也不愛我了?」她低喊著,一聲淒楚過一聲,絕望的神色溢滿容顏,顫抖搖晃的身子彷彿隨時會不支倒地。
他心臟忽地抽痛,急忙推動輪椅靠近她,雙臂定住她顫然搖晃的身子。
「羽潔,別這樣,你身子不好,別這麼激動。」
「我激動也是因為你!」她銳喊一句,一面甩開他手臂,瞪向他的火焰星眸燃著失望、憤怒、難以相信以及濃濃的心傷。「我以為……以為……」
「以為怎樣?」
「我以為你答應永遠陪在我身邊的。」她低低一句,難掩嗓音淒迷。
「你沒錯,我是這麼答應了你。」他急急地,「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可是、可是……」她仍是搖著頭,面色雪白。
「你相信我,羽潔。」
薛羽潔搖頭,皓腕忽地一揚,緊緊按住兩邊太陽穴,「好痛、好痛……」她驀地輕喊,嗓音雖然壓抑,卻仍掩不住劇烈的痛苦,「我的頭……」
她的頭?她的頭痛又發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