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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別別別!她不在這兒……你還是死心吧!」

  這話一出,令殷孤波傷透了心,眼底熱意來得很急。他當真……放手了嗎?

  富璟丹按住他,以防止他扯裂自己的傷口,但門外卻跨進一道絳紫色的身影,迫人的氣息隨之而來。

  「醒了?看來真有精神哪!」

  殷孤波瞪著神態始終悠哉,不識何謂憂愁的衛泱,眼中寫滿了厭惡。

  「都是你!都是你!你為什麼要對我趕盡殺絕?」

  「當年婉兒的死,的確與我有關,可她死在你手裡,也算是死得其所。而居月就不關我的事了,畢竟放開手的人,不是我!」

  「衛泱!」殷孤波吼出聲,運行在體內的真氣突然激動亂行,沖上心口,令他嘔出一口熱血。

  「衛泱,你別再刺激孤波,他才剛從鬼門關前走一趟回來,沒必要這麼趕盡殺絕。」

  「若不把話說清楚,這小子還在怨天怪地,現在竟然還想把居月的死算在我頭上。」

  富璟丹古怪地看著他,不敢否認衛泱的話,想不到他居然是這樣對殷孤波說,難道衛泱真要放棄取居月的性命,讓她離開貴風茶樓就好了?

  「難道不是?你難道沒有因為她的死,而感到輕鬆快活嗎?」

  殷孤波含淚咆叫著,當初婉兒的死,他還沒有在人前如此悲憤過,恐怕是壓抑過了頭,新仇舊恨才會在今日全湧上心頭。

  「然而,放開她的手令她葬身谷底死無全屍的人,不是我!」

  這一話,重重地擊往殷孤波的心頭,令他失控,瘋狂地咆出聲。

  「啊——」

  如獅吼般的咆哮,顯露出他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滿腔不甘心的怨恨,終究化作嘴邊嘔出的濕熱新血,染在艷白的單衣上.成了一抹淒艷的紅。

  天要絕他、地不留他!他殷孤波注定走在天朝往後的路上,將是行屍走肉!

  「孤波,你別這樣對自己。」富璟丹見他不斷嘔出血來,慌得六神無主。

  「為什麼……為什麼……」

  雖然眼眶濕熱,他卻忍著不讓淚水流出,此時蔓生在心口的痛,更勝皮肉上的疼。

  這天底下有沒有一種病,只要得了,就可以忘記前塵過往以及現在身處的痛?

  「唉呀,怎麼起來了?這外頭的天很熱哩!身上悶壞了,汗水會沾濕其他沒癒合的傷口,到時就夠你受了。」

  拉起袖擺,花復應為殷孤波遮起頭上那一片赤焰的天日。

  高大的身影窩在廊道裡,斜斜的天光照了他一身,仍舊驅不走週身的陰冷。

  他注定要這樣麻木不仁地度過往後的日子。

  「孤波,你坐在這裡多久啦?」成天就只會對著這口水池生相思,難不成那女人會從水裡走出來不成?

  花復應問出了這句話,卻無人回應。

  「今天天氣真好……」嘖,都夏日了,這天氣能有多不好?

  「你若覺得精神好些了,我們就到外頭去走走晃晃,你陪我買些東西回來可好?」

  那雙直望著泉水的瞳眼,絲毫沒有移轉半分,藏匿其間的,只有淡淡的哀愁。

  本來想趕他回房歇息,但獨自對著斗室又怕他悶出病來.花復應想想還是拉他去大街上溜躂溜躂,也總強過睹物思人.暗自傷心啊!

  不過說也奇怪,這居月的泉水真有神效,殷孤波身上的刀傷已經好了泰半,短短幾日的光陰過去全都結痂了,就連內功也好了約莫七八成,恢復之快,連衛泱都嘖嘖稱奇,更何況是其他人。

  花復應很好奇這口泉水的效用,簡直可比做救命仙丹。但其他人喝了,卻沒有任何神奇的效果,莫非是居月走了以後,這口泉水也跟著喪失神力了?

  「走吧!趁現在茶樓裡人不多我們出去溜躂溜躂,晚了,想走還走不開哩!」

  花復應笑咪咪地拉起殷孤波,只見他神色呆滯,不見半分喜怒哀樂。

  唉,這還能叫做人嗎?比一個行屍走肉還不如!花復應全看在眼裡,但是也不敢多言,依舊笑得燦美如花。

  兩人自後院裡的小門離開茶樓,拐了幾個窄巷,便踏上春風大街。

  「嘖,白日就開起賭盤,對面的坊子煩是不煩!」花復應嚷著,這賭坊前不久還將貴風茶樓被砸店的事兒開成賭盤,輸得差點拆下招牌,過沒多久,竟又恢復一片繁榮景象了。

  從前,殷孤波還會皮笑肉不笑地敷衍應付著,如今要是花復應沒有牽著他,人就像個傻子呆愣在原地,失去從前的威風。

  今後,六神該怎麼走下去呢?花復應無奈地看著他,臉上看不出有異樣神態,可是心底卻壓著一塊大石,沉甸甸地教人喘不過氣來。

  「孤波,這些年來,你後悔過嗎?」她輕聲地問道,拉著他並肩而行。

  無奈回應她的,還是只有一片靜寂。

  「我曾經很後悔,可是,這幾年過後同頭想想,當初也是想成為英雄才會踏上這條路的。」花復應緊握住他,希望她的話可以讓殷孤波好好振作。

  「我想,在居月心中你也是個英雄。」

  花復應的話,輕輕敲進了殷孤波這些日子來封閉的心。

  「她心底的英雄,最後還是救不了她。_

  「你知道嗎,每個女人心底,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英雄。我說你是,是因為我在她眼裡看見這個答案。」

  「我做不了……她心中的英雄。永遠……都做不了……」

  春風大街上,景色依舊,可是看在殷孤波眼中,卻成了那片他方踏離沒多久的大漠……毫無希望。

  「她既然走了,你就讓她去吧,這天朝下的日子,也不是人人都過得很好。」

  「明天我要到谷底去。」他將所有的相思,全寄托在崖下。「做什麼?」

  「帶回她,若能有幸找到的話,就是老天可憐我。」

  花復應看著他,秀眉緊扭,她很想告訴他實話。只怕這時,居月也不知死在天朝何處了?

  「好吧!我陪你一道去。」就算是了他的一樁心願,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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