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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謝謝你。」

  殷孤波看著掌心裡也曾有一雙手牽著自己,那冰涼的觸感,留在他的記憶之中,卻深刻得如鋼刀鑿下。

  未來,他只能踏著沒有她相伴的道路……或許,他倆的緣分,就像曇花一現的光陰,夜曇花一見到天明,終該走上的,也是凋零的命運。

  抬眼望去,茫茫人海中,哪裡能期望再見到她的身影,這終其一生,自己得到夢裡才能尋到她了。

  「欸,你知道嗎,聽說東街的貧窟子有人謠傳著駭人聽聞的事兒。」

  「啥?那窮得只有鬼才要踏進去的貧窟子,能有什麼流言可傳?你可別信以為真,到時胡亂踏進去讓那群貧民剝了皮,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聽說那兒有個女人,以自己的血做藥治人,喝上一口就能長生不老,你說奇不奇?」

  花復應見一旁與自己錯身的天朝人嘴裡談論起這怪事,還來不及反應,殷孤波便回頭揪著其中一人的衣襟,目露凶光。

  「你說,天朝有個女人能助人長生不老,以血做藥引,是真是假?」

  「別別別……我也是聽人說的。這位大爺,您真信這流言啊?」

  「何時謠傳的?」殷孤波問道,心底焦急萬分。「快說!」

  「就……就不過是這幾日的光景嘛。」

  鬆開手,殷孤波眼神銳直地望進花復應的眼裡,已經嗅聞到其中詭異的地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第十一章

  她曾說過,如果可以,願救遍天朝裡受病痛宿疾所苦的黎民百姓。只可惜,這樣的善果,最後仍舊沒有得到福報。

  「居月,這就是……你想救的天朝人嗎?」她狼狽地倒臥在破屋的牆角邊,身上無處不是傷口,還滲出絲絲艷紅的血。

  跪伏在她身邊的人,一邊朝著她磕頭、一邊說自己病得快死了,不管說出的話有多麼荒唐,只希望能吸吮到她的血,以求得他們心中所要的長、生、不、老!

  看到這一幕,藏在體內嗜殺鬥勇的戾氣再也隱忍不住,殷孤波抽起插在泥地上的斷刀,每個踏出的步子都像是煉獄中的惡火,燒裂一地。

  花復應立在他身後,搗著嘴不敢喊出聲,她不敢相信眼前如此淒厲的景象,竟會發生在富裕繁華的天朝裡。

  「孤波!」她的呼喊,終究沒將失去心志的殷孤波給拉回,他直直地踏往居月倒臥的方向,斷刀一揮,凝聚的刀風成了一把奪命的刀子,狠狠地剮過所有伏臥在她身上的人。

  他們食去她的血氣,他要他們交出一命來償她!

  「居月!居月!你醒醒。」殷孤波蹲跪在地,喊得心慌。「難道這就是你期望要救的蒼生?他們是怎麼待你的,怎麼待你的!」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滾燙的淚,落在居月的臂上,燒疼了她的傷口。

  「你是不是傻了,是不是妄想當菩薩?要不,怎麼這樣對自己?\"她身上的每個傷口都留下深淺不一的牙印,他們心真狠,竟活生生地折騰她。

  「原來……是我貪心了……」當初一心只想捨己救人,但如今,她已經不知道她救的是人,還是披著人皮的婪鬼?「早知道,我就不應該恢復光明……」

  她的雙眼見到世間最醜惡的一面,不再心澄如鏡。

  「我後悔說了大話……我只想留在你身邊……哪裡……也不去……晤……」這話一說完,居月猛地心口一揪,嗆出血水,污血濡濕了殷孤波的衣衫。

  「居月!」他忙將她抱起身,也不管一身的血腥氣味。

  「你該不會想帶她回茶樓吧?」花復應攔著他,衛泱怎麼可能再放過她?

  「我不帶她同去,她就是死路一條!」殷孤波不顧她的阻攔,橫過花復應的身側。「你若好心,就替我請大夫到茶樓裡。」

  「衛泱不會放過她的……」花復應話方說到一半,只覺天搖也功,腳底踩的泥地似乎就要四分五裂。半晌,這地底發出尖銳的吼聲,宛如是巨獸的哀嗚,更夾有女聲的哀泣。

  「不……不老泉……」殷孤波退了一步,這可怕的哀號聲,他曾在那片大漠上聽過,只是如今聽來更甚過那日的淒厲。

  抬眼望去,天光不知何時已經昏暗不明,而貴風茶樓那方隱隱嶄露著金光,隨後一道光輝直衝雲霄,強烈得讓人睜不開眼。不老泉已死!而長生不老的傳奇,也終歸是一則神話。

  殷孤波一腳踹開門,卻見到坐在房裡的衛泱,他雖吃了一驚,仍二話不說就將居月放在床榻上,差了幾個小僕拿來溫水與乾淨的布巾,等著花復應請大夫過來。

  一陣忙亂之中,也不見端坐在一旁的衛泱有想幫忙的意思,但更令人在意的,是茶几上擱著一把匕前、一塊紅布下罩。著一個隆起物。待小僕們走後,衛泱起身將門上了閂,殷孤波卻渾身戒備了起來。

  「要算帳,等居月脫離險境再說。」衛泱抽掉紅布,只見寶器閃著耀眼的光澤,他將它捧起並且踱到床榻邊,冷冷地說道:現在要取不老泉最後一口氣了。」

  「子泉已毀,不老泉怎麼可能還存有一口氣?」殷孤波擋在他面前,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她的身體就是不老泉寄宿的地方。」衛泱打開寶器,只見裡頭盛裝剛才靈光乍現、直衝雲霄的子泉水。「我想,她最後應當是體悟到我對她說的話了。」

  「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竟逼得她成了其他人俎上肉的慘境。」

  「不老泉是寄宿在福澤之人的心中。恐怕,她是見識到這世間的醜惡,才會喪失長久以來支持自己的信念。」衛泱看著滿身傷痕的居月,眼中不見絲毫憐憫。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貧窟子那兒?」當初他騙自己居月已經葬身谷底,令他萬念俱灰。

  「她覺得你的傷是她所造成,所以才心生歉疚想離開。」

  「不可能!離開我,她哪裡也去不了!」看她如今這副傷重的模樣,讓殷孤波傷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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