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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沒。」她沒精打采的回答。

  常常有人把女子比喻成貓,此刻在厲文顥眼前的,還真像是只優雅的貓,有著柔亮的毛皮——那頭捲曲得自然又性感的濃密長髮,可是出自跟小甜甜布蘭妮同一個髮型師之手;身上的墨綠天鵝絨上衣與長褲,散發著絲絨的光澤,希爾頓姊妹也穿同樣的品牌。

  美得像搪瓷娃娃的嬌貴千金,表情卻非常無聊,甚至有著幾分落寞。

  「沒出去逛街?買買衣服、鞋子、化妝品怎麼樣?」他用大毛巾擦著濕發,越過客廳往廚房走,一面漫不經心地提起治療她情緒低潮的絕佳良方。

  「我早就脫離以狂花錢來振作精神的年代了。」她撇撇嘴。

  「哦?那麼……你房裡床邊那些Saks、Neiman Marcus的購物紙袋,是怎麼回事?」

  「厲文顥,你要是敢再隨便進我房間,我會給你好看!」一個精緻刺繡抱枕跟著飛過來。

  「那就請你不要每次都把車庫遙控器拿走,又不放回去。」要不是為了找東西,他才不想進去她房間呢。

  「我……」當場洩氣,趙湘柔不甘願地嘀咕:「我只是一時忘記了而已。」

  厲文顥站在打開的冰箱門前,一聲不響。

  「啊,剛好,幫我拿一下蛋糕,巧克力那個。」指使得非常順口。

  「為什麼有這麼多酒?」厲文顥這才大惑不解地回頭質問:「這些是哪裡來的?還有,你知道這裡面有紅酒嗎?還沒開瓶的紅酒,為什麼被放在冰箱裡?」

  可不是!冰箱裡除了多出幾個新鮮蛋糕之外,還有水果、優格等食物,應該是趙湘柔買的;但是,下層滿滿的一整列酒,有紅有白,有香檳有啤酒……又是怎麼回事?

  「早上有人送快遞來。」她沒精打采的回答。

  「誰?」

  「不知道。送貨的小弟沒說。」

  一定又是追求者獻殷切,早已見怪不怪。煞費苦心選了這麼多美酒,結果大小姐她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厲文顥搖頭,在心裡再次提醒自己:追女人,絕對不要用這麼蠢又沒效率的方法;若不能出奇制勝的話,花再多錢也沒用。

  隨手選了一罐看起來挺順眼的,他走回客廳,舒舒服服享受著運動之後的放鬆時刻。

  「你為什麼沒幫我拿?」有人不爽了。「我也要喝。」

  「你要喝什麼?」

  「隨便。搭配巧克力蛋糕的。那香檳好了。」

  這麼好的香檳被她拿來配蛋糕,厲文顥還是只能搖頭。他很認命地起身去幫小姐張羅吃喝點心。

  「不搭。」茶來張口的小姐還要挑剔,喝了一口冒著金黃泡泡的香檳,皺眉抱怨:「蛋糕太甜,香檳就有點苦了。」

  「那換配愛爾蘭奶酒怎麼樣?」厲文顥建議。反正選擇眾多,不怕沒得配。

  「試試看。」

  結果單喝奶酒太濃,要加鮮奶。奶酒沖淡之後又嫌不夠甜,不如加點巧克力醬吧;甜膩口味試過之後,想喝點清淡的,那白酒拿來開;德國氣泡白酒好喝是好喝,但光喝酒又沒意思,櫥櫃裡的杏仁小魚、鹽烤花生拿出來當下酒菜;晚餐時間到了,點了外送的pizza,濃郁的起司配上重鹹的臘腸切片,配上冰涼的啤酒剛剛好……

  就這樣,從下午到傍晚,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試遍了冰箱裡的酒。

  當電視裡跨年晚會的氣氛越來越熱烈、人群的歡呼聲越來越高昂、煙火蓄勢待發時,半攤在沙發上的趙湘柔臉紅頭暈,瞇著醉眼,盯住牆上大電視,突然纖手一揮,指著飄起雪花的紐約時代廣場、熱鬧擁擠的街景人群,大聲控訴:「我應該在那裡的!」

  厲文顥則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一手撐著頭,懶洋洋回答:「我們又不是沒去過,有什麼好玩?在時代廣場跨年,從下午就要去現場等,外面氣溫低,現場擠得水洩不通,上廁所不方便,週遭的人都在喝酒,喝到後來還有人吐……折磨了七、八個小時只為了看一顆球從塔尖降下來?在家看轉播就好了,多舒服。」

  「你根本不懂!你這個老頭子!」趙湘柔憤怒地找抱枕要丟他。

  不過因為手腳發軟,抱枕丟到了桌上,撞翻瓶瓶罐罐,發出清脆撞擊聲響,還有酒罐滾落木頭地板,卻沒人理。

  趙湘柔躺回原來的位置,厲文顥根本動都沒動,他們實在都喝多了。

  「我應該在那裡的呀。」繼續盯著電視上的熱鬧景象,半晌,趙湘柔才喃喃自語似地說:「我本來跟他約好要一起跨年的。」

  這才是重點吧。這幾天,趙湘柔一直絕口不提遠在東岸的「男友」,也沒有電話找她;電池用罄的手機安靜地躺在玄關處的玻璃小桌上,一直沒充電,自然也沒響過。厲文顥當然知道有事發生了。

  但厲文顥不會開口問。他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溫柔地、安靜地看著。

  看她辛苦地維持遠距離感情,放下千金小姐的身段,呵護男友脆弱的自尊;看她被蒙在鼓裡,任由男友跟別的女人出雙入對。厲文顥什麼都沒有說。

  「時間快到了。新年的第一刻,你想喝什麼酒?」半晌,他問。

  「當然是香檳。」她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抱枕壓住臉蛋,悶悶的回答從枕下傳來。「還有沒有草莓?」

  「有。還是Godiva的巧克力包鮮草莓,怎麼樣?」

  「速速呈上。」

  「奴才這就去拿。」

  偏偏兩人都是會追酒的個性,該說是一個屋簷下互相影響嗎?如此這般,不知道第幾輪的大混戰又開始了。

  酒混著喝很容易醉,加上兩人都各有心事,喝了一晚上,也該醉了。

  醉了,就該亂性了。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趙湘柔其實完全沒有印象。

  一夜無話。

  當新的一年閃亮開始,刺目的加州燦爛陽光慷慨地灑在她臉上時,她的頭卻痛得快要爆炸。耳際隆隆作響,好像有一整個樂隊在她頭裡面猛敲猛打,太陽穴陣陣發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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