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藍,明天,我一定帶berlingot給你——」長指卷玩她垂在背後的長髮,他坐落她身旁,親吻她的髮際。
「騙我。」水花濺上他頰畔,她嬌怒地說:「幾個月前,就說要帶——」
「別這樣。」他抓著她潑水的柔荑,要賴地笑著。「幾個月前,我剛來,人生地不熟,真的不曉得去哪兒買……」好無奈地搖著頭。
溫映藍轉開臉龐,不看他,起身離開噴泉。
「映藍——」他跟了上來,大掌握住她的手。
這個男人天天徘徊在她週遭,他把她上課的時間算得精準,每日午後在中心附近的露天咖啡座等她,陪她走路回家。他們通常走遠路亂繞,快到家時,會去許願池附近買冰淇淋,邊走邊吃,偶爾,拖到了六、七點,餐館開始營業了,他們就外食,但大部分時候,他們是回到她家,兩人一起在廚房做菜,她吃他煮的各式義大利面,他吃她做的生菜沙拉。她發現這個男人的廚藝不錯。
「景霞躍,我好久沒吃taco餅了……」她說。儘管點菜,這個手巧的男人都會做到。
「嗯,」他應聲。「冰箱裡有萵苣、番茄、起司、牛肉……只缺做餅皮的玉米粉——」
他們去了一趟超市,買足食材,走一條畫廊齊聚的詩意小街回家。
她挽著他抱購物袋的肘臂,一手拿著冰淇淋,石榴口味,她細細舔咬,拿近他唇邊,分他吃。
一道閃光赫然打來,他們同時回頭。
「景霞躍!」拿相機的傢伙大叫。「你是景霞躍吧!」朝他們走來,嗓音無間斷。「我是達朗,馮達朗。你記得吧——那年,Blue Compass招募海報的攝影者——」
「我記得你。」景霞躍點頭。「馮達朗——」大爵士為了省錢找來的攝影學校學生,拍那張以他當模特兒、準備用上一百年的招募海報。「你好嗎?還在馬賽研讀攝影?」
「畢業了。現在自組團隊,四處走,拍照參展,我已經出攝影集了。」他鄉遇故知似的興奮,話說不停。「你呢?還在Blue Compass?怎麼會來羅馬?」看了一下溫映藍,他停住嗓音,頷首。
「他是你朋友嗎?」她小小聲問景霞躍。「他偷拍我們——」這句說得連馮達朗都聽見了。
「抱歉抱歉。」馮達朗直說。「你們共吃冰淇淋的影像在這長巷裡,實在太美、太和諧,我忍不住就把鏡頭對向你們。不過說也奇怪,這相機明明故障……」他按了按快門,沒反應。「瞧,現在又不能用了——」皺皺眉,他看著他們。「就是這樣,我才會沒經人家的同意,用鏡頭對一下你們,沒想到它突然能拍了……」他又拿起相機,朝向他們。
「所以,那張偷拍,照進去了?」溫映藍問。
「抱歉。女士別生氣,我不會拿去參展——」
溫映藍搖搖頭。「你說我們太美、太和諧,我為什麼要生氣?」她笑著舔了一口冰淇淋,轉看景霞躍,再把冰淇淋舉至他嘴唇。
景霞躍吮咬一口,深深凝視她的眼睛。「達朗真拿我們的照片去參展或出版,也沒關係?」
溫映藍歪歪頭,挪移冰淇淋,沾著他的下巴。她踮起腳尖,吻掉那紅色汁液,說:「沒關係。」
景霞躍笑了笑,啄吻她紅唇。
「可以拍嗎?」馮達朗再一次將眼前的男女對焦。
「不是說壞了,」景霞躍伸手,抓住馮達朗的相機鏡頭。「我幫你修好,再拍。」沒收壞相機。
馮達朗目光一亮。「是啊!這種事你很在行!」彈響手指,他說:「給你檢修就對了!我的團隊,就缺一位像你這樣的人——」
「達朗,你住哪兒?我修好送過去給你,今天恕不奉陪。」景霞躍把相機掛上肩,單手抱購物袋,一手攬著溫映藍,預備要走的模樣。
馮達朗報了個附近飯店的名稱,說他晚上都在,深夜也行,白天就得到台伯河一帶找他。景霞躍點頭,答應盡快修好他的相機。互道再見,分往兩端街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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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溫映藍家,景霞躍親手做好她想吃的taco餅,溫映藍也把另外買的酪梨做成酪梨醬,夾在口袋麵包中,給他吃。用完餐,他們一起洗泡泡浴,冒險般地吻得擦槍走火,熱燙燙、滑溜溜,做了幾次愛,搾乾彼此晚餐攝取的熱量,才甘心合眸睡覺。
風掀開她臥房窗台簾幔,義大利的夏天越來越長而且濕熱,都說氣候異常,他卻覺得這樣的夜晚很好。她就睡在他身邊,裸露一片美麗酥胸,他伸手撫著她,她的乳頭挺翹起來,在軟柔柔的床畔燈光芒裡,像香草冰淇淋中間的一顆berlingot——她遺忘在1760古希臘咖啡館的那罐糖,被他吃掉了一些,之前,皇荷庭和他在她家門外對談後的一整個星期,他沒來找她,白天專心去檢修儀器,晚上回住宿的旅店,他就會吃那罐berlingot,把晶亮的糖果綴在圓球冰淇淋上,咬著吃,連續七個夜晚,第八天,他猛覺再這樣下去,他肯定又要半夜牙疼找醫師。他趕緊去刷牙,刮鬍子,弄得神清氣爽,去找她。他在她上課的地點遊走,她一出來,就在人群裡看見了他,跑了過來,投入他的懷抱,罵他可惡。她以為他離開了,不說一聲「CiaO」。
「映藍……」景霞躍俯下俊顏,唇舌吮裹她的乳頭,低語著。「我得到你了,映藍——」昂抬臉龐,拿起修了好一會兒的相機,按住快門。
啪嚓啪嚓啪嚓……連續幽響,鎂光燈瞬閃一串。
溫映藍被擾醒了,睜開眼睛,伸手擋了擋。
景霞躍放下相機。「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