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璃緩步走下這片平台,這才發現那名黑衣女子站在下頭,正冷幽幽地看著她。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家主人……尊姓大名?」剛才錯過了當面問本人的機會。他不是曾經說過,在兩人重逢的時候,會告訴她他的姓名嗎?
掠影的聲音很冷淡,「這個問題你還是直接去問我的主人吧。」碰了釘子,安雪璃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她抱緊懷中的焦尾琴,低垂蠔首,緩步走回馬車。
「趙叔.走吧,我們回去。」她輕聲開口,當馬車的車輪轉動時,她告訴自己應該將所有的脆弱和憂傷都丟了,丟在那片山野之間,但她卻丟不掉一雙精明清亮的眸子,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一切,刺進了她的背脊,鑽進了她的心一里!
從農莊巡視回來.安雪璃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正如許藍江所說,這些安家上百年的祖產因為經營不善,反而成了飛龍堡的累贅。
這麼多年,父親醉心武學和江湖事,無心農耕,農莊連年減產也沒有當回事,終於造成現在的局面。如果不聽許藍江的話,迅速將其轉手他人,只怕她日後要為如何負擔偌大農莊的開銷而頭疼不已。
回到飛龍堡,她又埋首於帳簿整整一天,直到午飯時辰過了,她都沒有顧得上吃。明鏡悄悄進來.低聲說:「小姐,表少爺來了,好像又出了什麼大事呢。」「請他進來吧。」出了大事?聽到這句話安雪璃就覺得頭疼,如今還能出什麼樣的大事,難道債主上門了嗎?
許藍江走進門時的臉色,比起他告訴她父親噩耗時,看上去更加沉重。
她緊張地站起身.「怎麼了?」許藍江的手中拿著一封信函,他遲疑了半天才開口問道:「雪璃,你……有聽姑父在生前和你說過關於你的親事嗎?」安雪璃怔住,她不知道許藍江指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親事父親的確曾經和她談過一些,就在他出事的幾日前,但是涉及到他們父女對許藍江並不算肯定的評價,她該怎樣對他說呢?
「你……知道夏憑闌這個人嗎?」許藍江再問。「夏憑闌?」她念著這個生疏的名字,搖搖頭.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是如此詩意,如果她聽過,肯定不會忘記。
「他是如今江湖上一個很神秘的人物。」許藍江很不情願地介紹著,「他是未及城的城主,而城址所在外人很難找到。據說他武藝超絕,富可敵國,但是生性孤僻冷傲,不易親近,他……」「表哥,你和我說這個人幹什麼?我要認識他嗎?」安雪璃打斷了他。許藍江將握在手中的信封慢慢遞了出來,「因為這個人……現在向你提親了。」她再度怔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現在聘禮的隊伍就在堡外,你可以親自去看看。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眼前的景象,安雪璃一定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誰曾見過這樣的求親隊伍?浩浩蕩蕩,至少上百頭的騾馬,似乎從飛龍堡的門口一直延伸到青華縣的另一頭。
「安小姐,我家城主命我送上這些厚禮。城主說他是誠意求親,希望小姐不要在此時拒絕。」前來傳話的是一個容貌英俊的年輕人,笑咪咪地對若安雪璃躬身致意,而他的話也讓她陡然意識到了對方的意思。
難道飛龍堡的處境艱難到連外人都瞭解透徹了嗎?而這個夏憑闌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如此聲勢浩大的來向現在地位尷尬,甚至毫無價值的她求親?
她回應道:「你家城主在哪裡?我想見一見他,這樣的大事,我該和他當面會談。
那人笑道:「主人知道小姐心中必定會有困惑,不過主人說了,現在暫不宜和小姐見面。這些聘禮有白銀六萬兩,黃金兩千兩,各色捆緞一千匹,以及首飾珍玩、數百件,只要小姐點點頭,這些東西便是你飛龍堡的,我家城主會在未及城中恭候小姐芳駕。」安雪璃臉色微變.一旁的許藍江脫口說道:
「你們城主是什麼意思?難道想憑藉財勢強行娶人嗎?我們飛龍堡也不是隨意買賣兒女的窮苦百姓,別以為這一招對我們管用!」對方笑道:「您就是許少爺吧?飛龍堡的事情似乎該是由安家人作主,這裡還輪不到您來發號施令,要不要嫁,要看安小姐的意思。」許藍江被年輕人這麼不客氣的駁斥,大丟面子,更加震怒,他一拉安雪璃,說道:「雪璃,你不用理睬這種人,他們一定是覬覦飛龍堡的名聲,才來求婚的。」「你們飛龍堡現在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們城主用這麼多財富來交換嗎?」那人驕傲地揚起頭,只有在看向安雪璃的時候,氣勢才收斂了一些,「城主說了,他是誠意求婚,主去世之後中的道理。
無關名聲地位,其實在我們城主眼中,飛龍堡也不過是個虛名,在老堡,這個虛名只怕更是不堪一擊。安小姐是聰明人,應該可以想明白這其中道理。」安雪璃靜靜地聽他一番陳述,不由得暗中納罕。這個未及城中看來人才濟濟,只是一個來送信的年輕人就有如此犀利的口舌,不知道那個城主到底是何樣的人物?
無論如何,對方說的對,現在的飛龍堡連虛名都沒有了,從她身上也賺不到多少好處。
那麼,到底夏憑闌的求親是為了什麼?心逗一點她不明白,對方又不見她,而現在的飛龍堡確實急缺一個這樣強硬的靠山援手,頓時讓她陷入兩難。
那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我們城主說了,可以給小姐一夜的時間思量,不過我們城主還是希望小姐能收下這些厚禮.不要拒絕他的一番美意。」安雪璃沉吟了許久,緩緩將視線凝在對方的身上,「不,不必一夜的時問了,煩請回復你們城主,我……願意接受他的這份美意,這門親事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