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衙役拿著我們貴風茶樓的用印,說是掉在國師府裡的!」花復應終於忍不住爆發,急急地吼出聲來。「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咱們的用印沒有錯!」
「什麼?」符華堂皺起眉,這擺明是栽贓。
「這種低俗的錯,咱六神論誰也不可能會犯。你說,那日盜國師府,有誰知道你的行蹤?」
符華堂擰起眉,回頭瞧了眼尚在解鎖的祝君安,隨後認真地說:「沒有人。」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既然無人,那麼區區一塊用印要把帳賴在貴風茶樓上也難,但若有人有心要害貴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還是得小心為上。」
「國師府裡有什麼風聲嗎?」照理說來,府裡的人應該是暴跳如雷。
「曹國師做人也算圓融,方才差人到茶樓裡,說是讓茶樓擔這險,要是影響生意,等日後水落石出,會和樓子做趟買賣,以補現今的騷動。」
「能當上一朝國師,也不是泛泛之輩,我服了他的氣度。」換做是其他人,是不可能好來好往的,更何況還差人先來說明。
「就不知道他這人該說是大度還是城府深,還記得三年前那件事嗎?」花復應提起過往,這件事還曾在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
「你說國師府中有妖孽現形,興風作浪那樁嗎?」符華堂沒有忘記,這件事讓他這樣的大男人光想都會頭皮發麻。
那回風波,甚至讓曹國師贏得鐵面無私、愛國愛民的美譽。花復應搖頭,無法評斷,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總之我們一切謹慎,對方是國師,換言之也是皇宮裡的人,此刻咱六神除了彼此,誰也無法盡信。若是大意,貴風茶樓會被人連根拔起。」貴風茶樓是六神在天朝的分身,說穿了他們還需這層關係作掩蓋,才能在安和樂利的天朝自由行走。
符華堂沉默,只能見招拆招、且戰且走,如今寶圖未得,甚至還扯出個國師府進來,讓人覺得十分棘手。
沒想到這渾水會讓他,瞠來一身的泥!
第九章
花復應方走,符華堂隨後坐了下來。「解了第一個鎖沒?」
「沒,我又浪費了一次機會,剩最後一次了。」祝君安歎息。「大掌櫃找你做啥?」
「只是說說樓子裡幾件要交付的事。」
「我聽到國師府三個字。小符哥哥真要瞞我嗎?」
「沒你的事,聽了也是瞎操心。」符華堂瞧她一眼,只覺得自己熟悉的,除了那雙大眼之外,其餘都很陌生。包括她俐落的身手,和先機閣老爺相識,在在都讓他難以將兩者牽扯在一起。
「你不說,我不開鎖。」祝君安耍賴,兩手一推,便把寶盒和金鎖扔開。
「貴風茶樓的用印,落在國師府裡。」符華堂冷靜地注視著她,就是想逮到她瞼上或許會閃過的心虛。
「真奇怪,茶樓的印怎會掉在那裡?」
「在我們夜盜國師府之後,還死了不少人。」
祝君安倒抽一口氣。「怎麼會?我們不過就是盜個寶盒而已。」
「我說,那用印是不是你留下的?」符華堂實在不想懷疑她,卻想不到能為她脫罪的理由。「別怪我懷疑你,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
她笑咪咪的說:「是我嗎?小符哥哥有什麼證據?」
「君丫頭,我越來越不懂你了。」符華堂困惑,他看不見她這個笑是發自內心的。
「只是一個用印,國師府拿茶樓沒轍,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
符華堂抓住她的腕子,扣在桌上。只覺得她十分狡詐。「丫頭,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如今,他
「小符哥哥說什麼,我不懂!」
「你一個人形單影隻的,不僅說要天朝氣脈,還認識老爺,而老爺還是造寶盒的鑄匠,你身手不凡,會解鎖、能換物。說穿了,這天朝沒幾個女人,能有你這樣的本事。」
祝君安掩嘴偷笑。「小符哥哥這是在誇獎我嗎?」
「你夠了沒?還在這時給我打渾!你真的以為自己動得了六神嗎?」她非但不說,還在耍弄著小聰明,想把貴風茶樓給扯下去,衛泱斷不可能饒過她。
「為什麼不能?」祝君安甩開他的手,平庸的臉面一沉,竟有幾分陰沉。「我們現在,不就是在同一條船上嗎?」
「如果你真想打六神的主意,我勸你就此罷手。要不,後果自負!」
「不如,小符哥哥現在就賜我一死,如何?」
兩人對峙,各懷鬼胎。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朝你出手的。」符華堂說道,口氣略顯低沉。
「你是六神裡的人,取條人命對你來說,易如反掌!」
符華堂臉色一變,探手將她拖往自己面前,直勾勾地看著她。「在你心底,真的當我是殺人不眨眼,無血無淚的惡人嗎?」
「小符哥哥,這個世上沒有好人。」她平靜的說,如此嚴厲的話語,一點兒也不像是平常打鬧慣的她會說出的話。「你不是,我也不是。」
符華堂沉默,企圖看穿她眼裡在說出這話時,一閃而過的悲傷。
「我們都是……惡人。」祝君安說完,一把攀住他的頸脖,整個人埋進他的肩窩裡。「我不想要……一個人做壞人。」所以,她只好將他拖下水。
「君丫頭……」
「別說話,讓我這樣靠一靠,一會兒就好。」她的光陰開始倒轉了,已回不去從前的單純。「依靠你時,我還能回想當初咱一塊兒玩樂的模樣。這些年,我偶爾有幾回夢到你。小符哥哥,那你的夢裡呢?有沒有出現過我?」
符華堂沉默半晌,才開口道:「沒有。」
「是不是連我,你都給忘了?」
伸出手,他將她緊緊攬住,並說了一個從不向人輕易坦誠的秘密。
「我……不會做夢。」因為衛泱說過,他是個不抱希望、也無半點期望的人。
所以,他的人生之中,理所當然沒有夢境的存在。
「是嗎……不會做夢,也好。」
符華堂聽著她話裡淺淺的笑意,明白這話她是發自內心。有些東西,他雖看不穿她,比如她對六神的居心何在。然而此刻,他還是想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