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公司分別有保皇派和擁紅派,前者推崇莫日陽堂叔所出的莫家正統子孫,認為血緣才是一切,後者則擁立實力堅強,又十分凶悍的現任執行長,馬首是瞻地為她效力。
不過在莫隨紅不斷引進新血的情況下,再加上她大刀闊斧砍掉一大半不做事只領閒差薪俸的「皇親國戚」,敢與她叫囂的聲浪才終於慢慢變小,轉為地下耳語。
今年二十八歲的她遇過不少對手,不論是老奸巨猾的前輩,或是油嘴滑舌、不學無術的後生小輩,她都能應付自如,絕不讓他們在她身上佔一絲便宜,遇強則強的戰鬥力讓人退避三舍。
識人無誤是她最引以為傲的才華,她能第一眼瞧出此人的本質,是惡、是善,是否能為己所用,鮮少出錯。
可是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男人卻給她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縱使他一句話也沒說,那股懾人氣勢仍隱隱散發,叫人畏而生寒。
她看不透他,而她非常不喜歡這一點。
「是你要見我?」
「我叫秦狼。」一身森冷的男子微啟薄唇。
揚起眉,她身子往後一倚,輕轉皮椅。「秦先生有何貴幹?」
「秦朝的秦,野狼的狼,你聽清楚了嗎?」他目光如炬,緊盯著她。
「請坐,秦先生,你站著的高度讓我有威脅感。」他還沒資格要她仰首。
唇瓣抿了抿,他又問了一句,「你不認識我?」
莫隨紅的神情轉為不耐煩,眼露輕蔑。「你要是不想坐就滾出去,別浪費我的時間。」
目露難解眸光的秦狼並未依她指示坐上賓客沙發,他長腿一邁,就近拉了張折迭椅子過來,隨興一坐,視線不曾離開她一分一秒。
不知為何,被他這樣看著,她竟有一種快窒息不過來的感覺,很像她到了個狹小空間的感覺……見鬼了,她幹麼緊張,眼前的他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可是為什麼她又隱隱有種熟悉感呢?嘶∼頭冷不防的痛了起來,一定是剛才被厲老肥氣的,現在才發作。
想抽根煙緩和一下煩躁的情緒,但是在一雙冷眸的盯視下,她微瞇起眼打消念頭。
煙癮並不大的莫隨紅向來只愛一根煙抽上兩口,剩下的便放在煙灰缸上,她喜歡香煙微微散發的味道。
不過她絕不在家中抽煙,因為她是個相當有責任感的大姊,對家裡的弟妹十分照顧,只要對他們不好的事,她一概不做。
她知道自己是被領養的,但對於領養前的記憶全無印象,寵她如命的養母給她全新的人生和未來,她非常珍惜,也深愛陸陸續續到來的家人,為了他們,她不惜把命豁出去。
「你要這樣一直看著我嗎?請說明來意,要不就請你離開,我工作很忙。」她不客氣的道。
「我叫秦狼,是—」
「你說過了,用不著一再自我介紹。」煩不煩呀!她沒那麼多時間應付他。
濃眉往上一挑,他臉上微露有趣的表情。「有耐心點,女孩,聽我把話說完。」
「女孩」她不悅的捻熄那根煙,覺得自己受到羞辱。
看得出她很火,美麗杏眸揚著熊熊火光,除了年紀一大把的長輩會叫她女孩外,沒人有膽子以這種自家人語氣輕喚,這男人無疑是找死,她最恨人家不尊重她以實力得來的成就。
女孩,對她來說是一種蔑詞,意味著不成熟、難堪大任、小孩玩大車,不具任何威脅性。
他不理她質疑的語氣。「我是國際刑警,奉命來台灣調查一起毒品****案。」
莫隨紅聞言秀眉微顰。「毒品****案?」那與她何干?
「請你配合。」
「我?」她訝然,錯愕地直視他。
「我們有足夠的證據懷疑貴公司的船隻從事不法勾當,夾帶純度甚高的海洛英來往國際—」突地,他話一停。
秦狼的神情極冷,發上、臉上淌著水,胸前一大片水漬,濕了灰白襯衫。
「真是不好意思,女人當家就是這點不好,容易受到驚嚇,你不會怪罪吧!」她揚揚手裡的空杯,狀似懊惱地自嘲。
「我原諒你。」她眼中的得意太過明顯了,叫人實在無法視若無睹。
「真有風度呀!像你這種任人作踐的男人不多見了,我們公司剛好少一名掃廁所的清潔人員,我會為你保留一個空缺,隨時歡迎你來上任。」瞧他說得多寬宏大量,他以為他是誰。
「你不相信我?」
蜜色的唇發出嬌媚笑聲。「憑什麼要我相信你,隨隨便便走進來的一個人指控我有罪,我就得信?是你太天真了,還是當真以為女人好欺負,隨你搓圓捏扁,任意擺佈?」
「我有證件—」一陣大笑聲打斷他的話,抽出一半的警徽似無用武之地。
「這年頭什麼東西都能作假,區區一張證件能證明什麼?我建議你回監獄重修,學些有創意點的詐騙手段再來,也許我真會一時不察上了當。」拿三歲孩子的把戲來騙人,他未免太不長進了。
「莫小姐,請收起你放肆的態度,我確實是來自美國的國際刑警,如有必要,我會請當地警局證實我的身份。」秦狼的神情轉為嚴肅,他這一趟來不是開玩笑的。
「放肆?」她冷笑地撩撩發,擺出令男人血脈僨張的姿勢。「就算你是警察又如何,要是你有證據早就逮捕我了,何需旁敲側擊地引誘我認罪?」
「我們在墨西哥灣查獲一批白粉,接頭的毒販供出****方式,『遠日二號』貨輪你不陌生吧?」她要證據他雙手奉上,就看她做何處理。
遠……遠日二號?莫隨紅臉色微變。「屈打成招、威迫利誘不是你們最擅長的手段?多少數目開個口,別想弄個罪名栽贓。」
這些遠行的貨輪長年在海上,航行各國各大航口載運貨物,每艘船出海時日不一,在公司裡,她能掌握人事或財務開支,每個心懷不軌的人都能一一揪出,可是對貨輪的管理可就鞭長莫及了,更何況那些船員在她上任前就已存在,她沒一一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