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少蓉甚是苦惱地轉了轉黑溜溜的眸子,忽然心思一動。「我代替你上山後,你就幫我把信交給我爹,我會在信裡交代一切原由。」
從小到大,她的性子一向直率,凡事想到就做,就算父親反對,也阻撓不了她的決定。
宋於柔笑容一凝,水澈的眸閃過一絲難解的情緒。「少蓉,我真的可以安心看著你替我上山寨嗎?」
雖然雲少蓉如此積極的原因,泰半是為了圓她自個兒的俠女夢,但宋於柔感覺得出好友是真心想幫她。
只是,讓雲少蓉單獨入寨她實在不放心。
一瞧見宋於柔的眼神縹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雲少蓉深怕她改變主意,孩子氣地嚷嚷:「你可別想反悔!」
「我已經可以想像你爹和我爹的反應了。」輕蹙眉,宋於柔語重心長地道。
她古靈精怪地嗔了她一眼,得意洋洋地說:「唉呀!你就甭擔心了,屆時事已成定局,你爹會感激我,至於我爹……我爹也許會氣得冒火,但他老人家會因為我的情報,順利剿了山賊窩,保住烏紗帽。」
望著她得意的神情,宋於柔沒好氣地伸出纖指,推了推她光潔的額。「你真是滿肚子壞水吶!」
她不服氣地反駁。「什麼滿肚子壞水,我可是滿腦子聰明水,機伶得很。」
宋於柔噗哧笑出聲。「是了!總之入山寨後,你記得每三天就要差信鴿給我通報消息,超過三日,我就會請你爹帶兵上山,知道嗎?」
「知道、知道,這事攸關重大,我會小心執行任務的!」
兩人擊掌,再一次達到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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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的天際綴著幾朵白雲,群山環繞著這座翠綠的山谷,此時的「雲岫山」彷彿是遠離塵囂俗世的人間仙境。
在荒草及腰的土道間,一頂華麗的錦轎由霞華鎮出發,約莫半天的時間,在「雲岫山」的三啞口小平原處停了下來。
抬轎的漢子擱下轎子後,對著轎簾揚聲道:「小姐,抵達三啞口了。」
在雲少蓉與宋於柔的合力下,兩人瞞天過海地進行了李代桃僵的計劃。
到了約定這一日,宋五郎差了鏢局裡未接鏢的鏢師充當轎夫,含淚將女兒送至與臥羅煞老寨主約定的地點。
「見著人了嗎?」
「回小姐,還沒見到人。」耳聞「雲岫山」山賊為患,抬轎的漢子神色凜然地打量著四周,深怕一個不留神,身旁便會蹦出一堆凶神惡煞。
待在轎子裡的雲少蓉沉思了會。「成了,你們先行下山吧!」
漢子怔了怔,隨即憂心忡忡地道:「這……不妥吧!」
雲少蓉聞言發出咯咯輕笑。「橫豎都得進山寨,難不成還怕被山賊擄走嗎?」
「小姐……」轎內傳來主子從容不迫的嬌柔笑嗓,轎夫不由得佩服起她過人的膽識。
「好了,你們不必為我擔心,快下山吧!再說,山裡天黑得快,天晚迷了路可不好。」她揚聲趕人。
漢子杵在原地,實在不敢貿然應允。
主子是宋家捧在掌心呵護的嬌嬌女,可不能有一點閃失.
察覺出漢子遲疑的態度,雲少蓉隔著轎簾,別有深意地問道:「難不成你們想趁此見識、見識山賊的模樣?」
忘了與主子隔著轎簾,漢子急忙擺了擺手,驚聲說道:「小姐您別說笑了。」
雖然總鏢頭與「臥羅煞」寨主關係匪淺,但「臥羅煞」如雷貫耳的名號依舊是眾人心中的禁忌。
雲少蓉秀眉一挑,繼續打發他們。「你們快回去覆命,別再耽擱了!」
這幾個漢子全是為宋家走鏢的鏢師,她在宋家走動得勤,人人識得她,她可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被揭穿。
「小姐,您別趕我們,等『臥羅煞』的人來了,確定您安全無虞後,我們才能放心離開。」
漢子話一擱下,在場的三人點頭如搗蒜,表達出心裡認同的想法。
「是呀!晚些下山也無妨,小姐的安全最重要。」
打發不了人,坐在轎內的雲少蓉無力地撐顎、翻眸,心裡暗咒著那膽敢遲到的「臥羅煞」少寨主。
「小姐要出轎子透透氣嗎?這深山的景色清幽秀麗,瞧了心情會開朗些。」
「甭了,我在轎子裡休息就好了。」雲少蓉正在生少寨主的氣,悶悶地開口。
早習慣自家主子的嬌脾氣,幾個漢子各據一方地護在轎子外,識趣地沒再叨擾她。
漢子一噤聲,四周驀地充斥著股靜謐的氣氛。
晴朗的天,山風不斷吹拂,悅耳的鳥聲啁啾,清風撫過林間發出的窸窣聲譬,讓這一切美好得像是場夢。
只是……這一切都不足以彌補少寨主該死的行徑!
她決定,只要他再讓她多等一盞茶的時間,入山寨後,她就會鬧個天翻地覆,讓他頭痛個一盞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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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西落,沉沉暮靄在林樹的掩映之下,逐漸蒙上一片昏暗,黑幽幽、陰森森地,讓人連行路都顯得困難。
「少寨主,您還好吧!」熟稔地領著衛韶楓穿梭在林徑間,陸本魁不放心地頻頻回首問道。
為了依約到三椏口接少寨主夫人,老寨主特地派他領著一隻小隊,與少寨主隨行至三椏口。
「不好。」揚袖拭去額上的汗,衛韶楓追趕不上陸本魁的腳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前一回失足摔下陡崖,再加上山林間處處險地、陡崖無數,他的腳步也顯得更加謹慎、小心。
陸本魁緩下腳步,抿唇悶哼了聲。「只剩不到一盞茶的路,請少寨主忍忍。」
用力深吸了一口氣,衛韶楓以苦笑表達此刻的心情。
這段遙不可及的山路對「手無縛雞」之力的他而言,無疑是個大考驗。
陸本魁回過頭瞅著臉色蒼白的他,蹙著眉喃著:「展豫那傢伙定是幫少寨主補得不夠,否則體力和武功怎麼一直沒恢復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