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叫成那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浸到油鍋裡了。
不然咧?
瞧他擔心成那樣,又不會有人怪罪於他。
她脫下繡鞋,觀察有點紅腫的腳趾,「是只有腳趾沒錯,倒是你……」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武香在抓住她的同時旋了身,依他們當時的位置來看,他應該會比她被更多的油潑到才是。
「讓我看看。」武香堅持要看到她的傷勢才能放心。
聳聳肩,她從水池中歪歪倒倒的站起身,濕透了的衣裳變成一種阻礙,讓人難以行動。
「可以請你扶我一把嗎?」水青絲露出無奈的苦笑,朝他伸出手。
站在橋上的武香不置可否,沒有拉住那只柔軟小手,而是伸出兩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拉出水面。
「噢!」甫接觸到他露在袖子外的手臂,水青絲嚇了一跳,「好燙!你被燙到了!」
根本不用問,若非外面天色已暗,方纔的情況又讓她來不及反應,直到現在才知曉他整個人幾乎被大半的油給潑到。
「我看你比較需要進去泡一泡!」一踏上橋面,她急忙催促他。
「習慣了。」反倒是武香看起來一點也不急,蹲下身藉由微弱的月光瞧清楚她腳上稱不上燙傷的紅腫。
「習慣是一回事,痛是一回事,總之你先下去。」忍著一腳踹他下去的衝動,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個男人皮粗肉厚的,說不定這一踹他仍文風不動,反倒是她會向後栽倒。
「會痛跟我說。」武香從懷裡拿出擦燙傷的藥,替她抹上。
水青絲因他的舉動微愣。
他一手握著她的腳,以輕到不能再輕的力道上藥並且細心吹著,眼睛瞬也不瞬,怕稍一分心就可能會弄痛她。
武香鐵青著臉替她上好藥,發現自己身上沒有可以包紮的布巾,眉頭深蹙。
「大概只能先這樣,等等去找大夫包紮。」話聲方落,他抬首迎上她凝視的眼神。
打量的目光被逮個正著,水青絲小臉爬上一抹緋紅。
別開臉,她首次在他面前結巴,「呃……謝謝……」
給大夫包紮?他比較需要吧。
思及此,水青絲揚聲喚來丫鬟妝日。「替我上溫師傅那兒拿點燙傷的藥膏來,順便請溫師傅來一趟好了。」
「是。」妝日領命去辦。
「我不用上藥。」武香毫不考慮的拒絕。
「你說要找大夫包紮,忘了?」她故意把話說成是要替自己包紮。
橫豎等溫師傅來,只要有燙傷的都得包紮。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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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一開始先抹過燙傷藥,處理得很好。」
「嗯。」
「三當家只需要每晚睡前塗抹瑕瑜膏就行了。」
「不會留下疤痕?」
「瑕瑜膏是二當家和在下一同提煉出來的,絕對是治疤消腫化淤的良藥。」
「多久會消?」
「不出十天半個月。」
「嗯。」
「咳、咳。」清了清嗓,水青絲笑容可掬的開口:「輪到我說話了嗎?」
怪了,明明是他的傷勢比較重,他不關心自己反倒關心起她。
沒錯,從一開始的對話到結束沒有一句是她說的,全都是武香和溫師傅兩個人在講,而她這個主角則被晾在一旁。
「三當家請說。」溫師傅整理著桌上的剪子、綾布和藥膏。
「他的傷勢呢?」結果一開口,她也是先詢問武香傷得嚴不嚴重。
沒辦法,關於自己的傷勢都被他問完了,只好問他的囉。
「如果武香大人願意讓在下上藥包紮的話,在下能看得更清楚。」溫師傅笑言。
武香坐在一旁,臉色難看,眼裡迸出駭人的凶光。
只手撐著香顎,水青絲媚眼迷濛的笑問:「連溫師傅都處理不了?」
換上乾淨的衣裳,如今她看來又是和尋常一樣明艷動人,一頭潮濕的長髮未干,如同一件上好的披肩披在她背後,增添了一番楚楚嬌貴的風情。
「三當家這項帽子扣得可大了,在下並非神人,遇到不講理的人是無法感化頑石的。」更何況是這頭猛獸。
武香的每一次呼吸,都讓胸前的肌肉僨張,看起來更加嚇人。
「頑石?」看著武香寧願穿著被油潑濕的衣裳也不願換下來,她頷首贊同,「確實如此。」
「也許三當家有辦法讓頑石點頭也不一定。」溫師傅一句話又將擔子推到她肩頭。
「呵呵,這才真是一項大帽子。」纖細嬌弱如她,要讓一個大男人聽她的話?
老實說若今天對像不是武香的話,她一定有十拿九的把握;偏偏對像是他,唉,她照樣有十拿九的把握——被他拒絕。
「那麼在下先告退……」
「慢!」小手一攔,水青絲留住溫師傅。
你該幫我。
她用眼神傳達對溫師傅見死不救的不滿。
恕在下無能為力。
溫師傅聳聳肩,對水青絲的無聲指控不痛不癢。
反了,反了!真是她太好說話脾氣溫順,才會讓這些艷城養的奴僕給吃得死死的。
想是這樣想,心頭始終掛念著武香為了保護她而給熱油潑了一身,若不快點處理決計不妥。
「你……」水青絲搬了張椅子坐到武香面前,想好好說服他,但沒想到兩人一對上眼,口才極佳的她竟詞窮了。
武香炯亮如光的深眸凝睇著她。
每當他如此看著她的時候,她便有種再多話都是多餘的感覺。
「就算不處理燙傷的話,熱油淋在身上也不好,至少清洗一下。」末了,她只能這麼說。
一旁的溫師傅感到訝異地挑起眉。
他未曾見過三當家有應付不來的人,怎麼在這個面貌兇惡的男人面前,三當家竟選擇不戰而降?
「嗯。」武香終於不再反對。
水青絲暗自鬆了口氣。
如果他拒絕的話,在下人面前她的面子真的是不保了。
「妝日,準備熱水。」
「是。」
「冷水。」武香打岔。
妝日看向主子詢問她的意思。
「就冷水。」
唉,她鬥不過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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