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冰心戲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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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我會點醫術,把傷口清洗淨再上藥比較妥當,不然泥沙鐵屑包在肉裡反而危險。」

  一手撐靠著石頭,一手扶著傷腳,龍煙倔強地要自行站立,未曾開口向石拓求助,是他著實看不過去,才心疼地扶她一把。

  「傷得這麼重,你站起來幹什麼?」他雖然語氣是責罵,但其中有深切的關心。

  「我不是說過了,洗澡呀!」她渾身的黏泥已被熱氣蒸乾,不快點洗淨可會變成石雕像一座。

  「你這樣怎麼洗?」他看向她泛著血絲的小腿。

  洗不是難事,路程才是問題。她仔細打量石拓寬厚的肩背。「你只要把我送入水中,我自有辦法清洗。」她心想,頂多痛個幾下吧!

  「固執的女人。」她是該淨淨身。可是……石拓疑惑地問:「我要怎樣帶你去?」

  男女畢竟有別,剛才碰了那麼一下,他就起了反應,若是橫抱著她或扶著她的腰,恐怕他的身體又會背叛,甚至做出令兩人難堪之事。這種快速而激烈的反應,令他有些錯愕。

  五年前,他在山腰救起一名被狼群追趕的男人,後來結為至交好友。好友見他終日在山上,必不曾與女子有肌膚相親的機會,故而趁兩位師父就寢時,摸黑帶他下山尋歡開開葷。

  一入鶯燕迎面的妓院,他立刻被嗆人的脂粉味熏得渾身難受。因為生得俊俏又高大,不少煙花女子爭著和他同享魚水之歡。

  最後他被一對姊妹拉進房中,她們一進房就開始剝他的衣物,上下其手地直猛碰他敏感處。

  剛開始他還有一點反應,但看到那對姊妹脫光了衣服,就像兩頭餓虎似地在他身上又啃又咬的,他馬上失去了興頭,匆忙地穿上褲子拎著上衣落荒而逃。

  想到那件事至今他仍心有餘悸,也因此不敢再碰女人,順便留起鬍子以嚇退曾看過他臉孔的花癡女,以免失身。

  「背我吧!」她說。

  「什……麼?你要我背你?」他一顆心跳得飛快。

  龍煙垂下臉用手臂擋住偽裝沮喪,其實是偷笑地發出類似哽咽的泣聲。

  「我知道自己長相嚇人,你拒絕是正常的,我不會強人所難,你只要告訴我水源在哪裡,我爬也應該爬得到。」她說著,作勢要離去。

  石拓聞言心一緊,將她拉入懷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你很漂亮,一點都不醜。」

  「那你肯背嗎?」她以哀兵姿態戲弄這塊愣石頭。

  「好!我背。」當他話一出口,就聽到懷中傳來咯咯的笑聲,這才知道上了她的當。「你騙我。」

  「是呀!我是騙你,有本事你咬我。」她得意地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蹲下。

  石拓無可奈何,只好乖乖受騙當挑夫。心想,有一天他一定要好好咬她一口,免得她一天到晚說那句,「有本事你咬我。」只是目前……唉!他似乎被這個女人吃得死死的,甘心淪為她的挑夫。

  ★★★

  「有事一定要喚我,不要強撐。」石拓不厭其煩地一再重複,心中載滿擔心。

  「是,一定。」龍煙也不厭其煩地一再響應,有抹被關注的滿足掛在嘴角。

  聽到她輕柔的嗓音,石拓不由得想起剛覆在他背後的柔軟,隨著步伐的擺動上下騷動他的身體,害他差點要失控地撲倒她與她就地苟合。若不是殘存的理智及過人的自制力,只怕要如她先前所言強暴了她。

  為什麼他會突然對一名全身污濁,甚至看不清嬌容的女子產生如此大的反應?他真是感到納悶。

  以前的日子沒有女人,他照樣無慾無求的過日子,即使面對嬌美如花的穆桐,他依然波濤不起地只當她是個小妹妹。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他有些鄙夷自己的失常。

  「回魂了,你在想什麼?」一隻白皙如雪的柔荑從背後繞到他眼前。

  石拓先是著迷地握住蔥白玉手,再順著玉質柔膚的細腕往上瞧去,一張靈美絕然的笑臉令他怦然心動,眼中忘情地只剩下她的容顏。

  「你好美。」他著迷地說。

  他知道她很漂亮,只是沒料到洗淨污泥後的素顏更美,連月裡嫦娥也不及她的美麗。

  「謝謝,我有照鏡子的習慣。」四冰美人並非浪得虛名,她早已習慣人們眼中的驚艷之色。

  只是石拓的眼底是純粹的戀慕,不像市井男子一見到她的容貌,就兩眼發直地只想帶她上床一逞獸慾,或是想藉由她的經商手段來個人財兩得。猥瑣卑劣的嘴臉看多了,而他不加掩飾的單純像股清流,流進了她冰寒無比的心房。

  「你真的很美,我沒有說謊。呃……我想每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溫柔地扶著她坐在枯木上。

  看他不好意思的表情,龍煙胸口泛著笑意。「我是很美呀,這是事實。」

  她從不否認自身的美麗,這並不可恥,她感謝父母的好基因,造就了幾乎近完美的她。

  石拓快淹沒在她絕美的笑靨中,他突然想起她的腳傷。「你的傷口要上藥。」

  「我蹲不下去,你幫我上藥吧!」她從包袱裡取出銀色小瓶交給他。

  「我!這樣好嗎?」理智與情感正在他腦中激烈交戰中,即使他渴望撫摸她光滑的足踝。

  她好笑地看著他眼中赤裸裸的掙扎。「你不快點幫我上藥,傷口要是發炎怎麼辦?」

  掙扎了一下,他心中的理智陣亡了。「不會發炎,我馬上替你上藥。」石拓緊張興奮的心快蹦出胸口,他蹲下身,緩慢地拉開她裙擺下側,當醜陋不堪的傷口映在眼底時,所有的綺思椅夢倏地被心疼取代。

  「很疼吧?你忍一下,上完藥就不疼了。」他用冰涼的手指在她腳上抹勻藥粉,不時注意有無弄痛了她。

  「不疼。」她心想,才怪。

  因為不值三文錢的自尊,龍煙強忍著痛徹心肺的劇烈痛意,裝出完美無瑕的可人笑意,維持表面的自若,但骨子裡默喊了上百句兒童不宜的「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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