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興味地一一打量,房門口出現一團黑影,是那隻大公雞。「咯咯……」
「你好。」她覺得自己和雞講話有點好笑,可是陶媽媽跟她介紹這隻雞時煞有其事,說牠非常聰明,會認人,對陌生人很有警覺,她想早點讓牠熟悉她也好。
而且牠的態度確實不像普通動物,看起來很有主見,那嘴緣、彎爪、鮮紅頭冠與發亮的羽毛,讓她有點敬畏。原來雞頭轉動的樣子像抽搐,有點神經質。
「咯。」大公雞踱進房裡,態度傲慢。
「你看起來很好吃……」瞧那健壯的腿,似乎很美味。
「咯!」不高興的叫聲。
「呃,我是說,你看起來很漂亮,羽毛很美。」大公雞步步進逼,黑豆似的小眼睛很不友善,她緊張,感覺到敵意,看牠停步,慢慢後退,她才放心,往床上縮的腳又踩回地上。
「咯咯咯——咯!」
陶雨陽端了盆熱水,還拎個小盆,經過客廳時,見雙親在喝茶聊天,他走過去。
陶媽媽道:「你和辛小姐明天早上就走?」
他點頭。「債務的事要盡快處理。關於我要動那些錢……」
陶爸爸道:「那筆錢原本就是給你的,你想怎麼用都隨便你。你跟她認識那麼久,很瞭解她,我們也都相信你的眼光,你認為她值得你這麼做,你就去做,需要幫忙的話,跟家裡提,不要一個人傷腦筋。」他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說完便默默喝茶。
「是,謝謝爸。」陶雨陽喜上眉梢,看著母親。
陶媽媽喝口茶,道:「我的想法和你爸一樣。辛小姐挺可愛的,我喜歡她。之前安排你相親,你都沒什麼興趣,看你對辛小姐這麼用心,要更積極點,你三十歲了,就算能再跟她好幾個十二年,我和你爸可活不了那麼久,我們只希望早點抱孫子。」
他笑了,看來雙親都接納她,他寬心了。「不會的,妳和爸會長命百歲——」客房方向突然傳來尖叫聲,他一愕,端著熱水沖過去。
陶雨陽跑到客房門口,就見披頭散髮的辛純恩躲在房間牆角,那籐條擋住自己,大公雞拍著翅膀不斷躍起,想啄人。
「阿肯!」他把公雞趕出房間,關上門。
「牠突然衝過來咬我……」辛純恩嚇得花容失色,淚汪汪。
「阿肯對陌生人比較警覺一點,以後牠認得妳,就不會攻擊妳了。」他取過她手裡的籐椅。檢查她。「有沒有被啄傷?」
她搖頭控訴。「牠先走進來,然後往後退,我以為牠要廚房間,結果牠後退——」她瞪大眼。「是為了要助跑!」
噗嗤,他笑出來,她瞪他。「你還笑,很可怕耶!你都沒看到牠像炮彈一樣衝過來……」他還在笑,她覺得很荒謬,忍不住也笑了。「我被牠嚇得忘了腳痛,跳起來就躲到牆角。牠是雞還是狗啊?」
「我媽常說,牠是狗的靈魂,投胎到雞的身體裡。」他抱起她,放在床沿,將小盆栽給她。「送給妳。」
「這是什麼?」小盆栽種著一株綠葉細長的植物,模樣沒什麼特別。
「妳猜。」他試了試熱水溫度,將她一雙腳放入水盆,輕柔擦洗。
「雞會害怕的東西?」
他又笑了。「不是,是妳很熟悉的,我用來做香皂的——」
「是香茅?」她嗅了嗅植物。「一點香味都沒有啊?」
「要折斷葉子,才會有味道。」
她折下一小片,瞬間清香四溢,原來她念念不忘的香味,來自這麼樸素的植物。她抱著盆栽,嗅著葉片,心滿意足,覺得一天的疲累都消失了。看他單膝跪著,拿毛巾擦乾她的腳,她將擦乾的裸足踩在他的膝上,頑皮地沿著他大腿滑下,在他長褲下緊繃的腿肌觸感極好,她忍不住來回磨蹭,喜愛腳底酥癢的感覺。
直到他一把握住她搗蛋的腳裸,抬頭看她,顏色深諳,她才意識到這動作太挑逗。他筆直望入她眼底,讓她身體一陣燥熱,他溫暖的掌心燙著她肌膚,他們眼神交會,糾纏……然後房間外遠遠響起說話聲,提醒他們,隔牆有耳。
唉,時機和地點不對。
「今晚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陶雨陽把水倒到窗外,和她並肩坐在床上。「剛才和我爸媽談過,他們都喜歡妳,也都支持我要做的事。」
「我後來考慮過,那筆錢,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好了。」能得到他父母的諒解,她很高興,但父親那麼瞧不起他,危機時又仰賴他解救,太委屈他了。
「也好,妳想辦法去借錢,第一個就跟我借,我馬上借妳。」她嗔他一眼,他微笑。「妳爸都沒打電話給妳?」
辛純恩搖頭。「我早上就找不到手機,不曉得扔哪兒去了,他打來我也不知道。」
他沉吟。「他應該知道,要強迫妳跟吳先生在一起不容易,妳一定會反抗,他把這件事告訴妳,又不管妳去了哪裡……他好像不擔心萬一妳跑了,要怎麼和吳先生交代,他的債務又要怎麼辦。?
「他做事就是那樣,憑衝動,什麼計劃,也不會仔細考慮後果。」
「那又何必告訴我?我只會想辦法阻止他、保護妳。」
「大概是希望你幫他還錢吧,你現在不就為了這事在傷腦筋?他就是自私,只為自己著想,想利用別人。」她對父親心灰意冷。
「那他應該計劃得更詳細,不讓事情出現漏洞,最好的辦法就是吳先生當場帶走妳,以免妳逃走。妳早上遇到他時,吳先生跟著他嗎?」
「沒有,就只有他一個人,他說他告訴你他負責,把你嚇跑,我就急著來追你了,他也沒攔我。」這麼一想,卻是處處疑點。
「如果他是算準了我們的反應,知道妳會反抗、我會保護妳,也許他是故意讓我們知道,他就是希望事情這樣發展。」
「可是他把我們敢開,他自己怎麼辦?那筆債務不小,吳先生對我的興趣也不像是裝的,他要怎麼應付吳先生,要怎麼還錢?」父親從頭到尾沒有露出求助之意,他想做什麼?辛純恩越想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