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就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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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當時,她還想著,若是徐回或徐直,必能想出千百個更好的方法,不必像她那樣偷偷摸摸的做……

  「……果然……是二小姐麼……」

  那聲音輕輕涼涼的,連帶著她的臉頰也是涼涼。她眼前灰濛濛的景色頓時模糊扭曲起來。

  「烏家子孫一世為乞為娼,二小姐雖已贖下烏桐生,但他仍是奴籍在身,此番還是遁出京師私下跟了來。二小姐如想留在西玄,無論西玄皇室如何害你逼你,他定捨命相護。如果二小姐真真成為斷根浮萍,永不得返西玄,烏桐生便同你一塊有家不得歸,一同成為無根人。」

  她連串淚珠無聲的流不止,紛紛滾落衣袍間。灰濛濛的暗色被狠狠揭了一角,展露出濃稠的血色來。

  畫面不同湧現。

  從她五歲被袁圖定一生開始,快樂的、不快樂的,被利用的,被比較的。

  那一夜在小倌房她以為自己覓得伴侶,不用再孤獨下去。她不要他以男人身份保護她,只要他肯接受她,不畏閒言閒語,只要他肯真心無私陪伴在她身邊,哪知,老天總愛開她的玩笑。

  不但讓她從狂喜跌落到地獄,還讓唯一真心待她的人死於非命。

  正因那一夜,她立足的世界全崩塌了,她寧願為頭兒的孩子而死,也不要離開西玄;她寧願受盡袁圖大師預言所帶來的歧視,也要秦大永活下來。

  她寧願她找人相伴的夢碎盡,只求回到原來的日子!

  她不想面對,可是她視野裡的景物逐成色彩。

  落進她淚眼的第一色彩,是一抹溫暖的月白色,在她的右邊。

  李容治。

  馬車的顏色、手裡烏木的牌子、衣袍上翠綠的玉色,還有眼前烏桐生略顯清冷的白衫。

  她神色幽幽的,目光又迷濛起來。

  她……以為她必死無疑。她……以為她死得其所。她……以為當她回過神來,就是下一世,終於可以歡歡喜喜的過著,不再受徐達兩字所累。

  原來,她回過神後,還是徐達……

  還是那個被人利用的徐達。

  * * * *

  夜風灌進馬車縫裡,她猛地張眼,瞪著車頂好一會兒,才一股腦兒的坐起。

  另一側睡的是在徐宅照顧她的婢女,由此可見這婢女深得李容治的信任,才會這麼一路帶回大魏。

  馬車十分寬敞,再加睡兩人都沒問題,顯然李容治把主車讓給她了。她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依舊是西玄的衣袍,她略略冷了些,順手抓起暗色外袍套上,瞥見櫃上袋子,她取出她的同心結,塞入自己懷裡,推開車門跳下車。

  放眼望去一片夜色,只仗月光,營火照地。她微地瞇眼,試著往遠處看去,卻發現自己眼力不若以往清明,馬車約有十輛左右……這車隊委實少了點。她以為,回大魏的太子車隊應該連連到盡頭,怎麼這般……簡潔?

  一陣香味刺激她的腹中饑蟲。她來到營火旁,估量一下今晚的參湯剩飯,她美目輕亮,目光落在一碗剩下的蛤蜊湯。

  她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蹤跡,有幾名淺眠的漢子看見是她,又閉上眼了,

  臨秀輪到值夜,他一看徐達自行下車,喃道:

  「好主動啊……」這渾噩度日的女人有幾次半夜餓了,懂得自行下車尋找東西吃。第一次還把火上的鍋子打翻,傷到雙手,連王爺都驚動,盯著她的雙手看半天。之後就差婢女守著她,她要半夜餓了,就讓婢女熬碗湯喝。

  他是不是應該說,這個女人其實生命力很頑強,餓不死的。

  雖然如此,他還是上前,小心幫她勺湯。「二姑娘錯過晚飯,就知道你一定會餓,王爺讓這湯煮著不熄。下午你哭成那樣,還以為你清醒了呢。」哪知她最後哭到睡著,最後還是王爺一語不發,扶著她躺下。

  徐達沒理會他的沉思,捧著碗往林子深處走去。她找了一處月光可洩入林地的大石坐下,喝了一小口湯。

  「……」她美麗的臉龐整個垮掉了。「王爺,這真是我這陣子喝的湯麼?」

  「初時是貨真價實的魚湯,後來實在是找不著了,只得跟經過的商旅買了個蛤蜊醬湊合用。」溫暖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她嘴皮抽搐。明知他已盡力,但一想到自己好一陣子把這種東西當美味魚湯,她就覺得自己被騙的很慘。

  她嗜吃海產,但西玄海產有限,再不就是珍貴無比,明知現今市面的海產醬品與生鮮海產味道不能比,但她還是挖出她所有的儲蓄,迎回西玄所有的海產醬品來望梅止渴。

  真的……很難吃,由此可見人要是迷迷糊糊的過日子,還是很容易被騙的……但她的幻想能力很強悍,所以,她還是繼續喝!

  李容治撩過袍襬,坐在她身邊的矮石上。

  清冷月華自她頭頂鋪洩而下,在她週身盈滿月輝。她身著一尺鳳凰袍,袍身墨色,鳳凰金素在月輝之下彷彿是展翅的赤身鳳凰,纏繞在這眉目寧靜的姑娘身上。

  是啊,再大的風浪已被掩飾在她恬淡的面容之下,她再也不是當日那個受盡創傷需要人照料的孩子了。

  思及此,李容治撇開目光,不再看她。

  徐達靜靜笑道:

  「王爺,我始終不明白,當個大魏皇帝有什麼好呢?你只要一個王后,比不得一般富家三妻四妾,更比不得西玄皇上三宮六院,當皇上的,食也食不好,當季蔬果難得吃上一回,更沒法睡到自然醒,每天夜未轉明便早朝。統治天下,看似是權利的最高峰,其實背後付出的心血非常人比得上,徐達瞧王爺,也不是什麼昏庸貪樂之輩,這將來的路很難走啊。」

  李容治聞言,輕輕笑道:

  「是啊,當個大魏皇帝有什麼好呢?但這條路我是非走不可。」

  徐達莞爾一笑,道:「王爺可願聽徐達少年故事?」

  「容治願聞其詳。」

  「唔,我五歲定一生的故事王爺是知情的。那時,擺在小徐達眼前的只有一條庸庸碌碌的無能之路,可她心裡不服,明明都是同母所生,能差上哪去?所以小徐達也努力學習,文也好武也罷,宮禮、四國局勢,都盡心學習……可惜還是不如同胞姐妹,她記得有一年有名門客盼能投入她名下,她歡喜的很,以為自己努力終得報償,哪知……」她咧嘴笑道:「哪知當歸請徐回轉告,那位能人不過是個利益熏心之人,曾想投靠徐回未果,就想通過小徐達入徐府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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